跟从前那样么?
韩夫人下意识的看向高台,远远的瞧见韩玠同越王等人行礼,正当盛年的男子自是风姿如旧,且比从前更添了几分沉稳,挺拔高健的背影如鹤立鸡群。他坐在了下首的空案之后,韩夫人黯然瞧了片刻,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当中空着的大案上。
居中摆设着紫檀飞龙大案,那是元靖帝的御座。
韩夫人的目光猛然顿住,像是有些失神似的看了片刻,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摸了摸韩采衣的背,并没答话。
谢璇就坐在她的斜对面,因为韩采衣的言语而留意,恰好捕捉到那个眼神,心头微微一跳。
那眼神之中藏着她所熟悉的刻薄,只是更为冷锐浓烈,甚至卷了深深的怨毒,在盯着元靖帝御座的时候,无可抑制的喷薄而出。
韩夫人恨元靖帝,并没打算像韩遂那样收敛臣服!
谢璇下意识的再度看向高台,元靖帝尚未到来,两侧妃嫔的位子还空着,这会儿一侧是南平长公主及几位公主、郡主及甚少出来的平王妃,另一侧是几位亲王,下首并排坐着越王和韩玠,越王的身旁,有位朝臣正在同他说话,正是卫远道的父亲卫忠敏——
元夕夜郭舍被刺之后,内阁中并未增补阁臣,次辅卫忠敏递补而上,成了首辅。他对元靖帝心思的揣摩远不如郭舍那般精湛老练,便跟掌印太监薛保走得较近,自越王才华彰显之后,朝堂上许多事也会交给越王插手,两人常有来往。
这会儿元靖帝尚未前来,他会上去同越王说话,也不算意外。
谢璇瞧了片刻,那头韩玠有感应似的,原本低头把玩茶杯的人却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扫向这边。
隔着几丈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灼灼之意,谢璇慌忙收回目光。
高台之上,韩玠勾了勾唇角,低头喝茶的时候,那抹笑容尚未收敛。
“信王殿下又有高兴事了?”南平长公主之子刘琮就在身侧,因为长公主的关系,他从前跟唐灵钧的来往不少,加上这半年韩玠和长公主的往来,倒是挺喜欢跟韩玠相处。
“只是想起件趣事——”韩玠说到一半,见元靖帝已经摆驾过来,便收了话茬,起身迎候。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起身。
元靖帝今日精神头还算不错,只是经了两次丧子之痛,愈见老态。因皇后还禁足正阳宫中,一概宴席的后位均不设,且玉贵妃癫疾尚未痊愈,众妃之中自是以婉贵妃和段贵妃为首,环立左右。
得宠的妃嫔大多只二三十岁的年纪,华贵珠翠点缀之下,如群芳盛放,愈发显得元靖帝面容苍老。
群臣跪拜后宴会开始,台上众人暂且不论朝事,只以亲眷的姿态来关心各家的孩子——比如端亲王又添了个宝贝孙子,长公主又添了个外孙,再或者三公主即将出降,五公主的婚事尚未议定。
说着说着,不免就有人提到了韩玠这个单身汉——
“听说越王侧妃新近又诊出了身孕,这都是第三个孩子了。信王这儿也该娶妃了吧?”
元靖帝即将再添孙子,也挺高兴,“玉玠今年也二十多岁了,身边却连一个侧妃都没有,是该早日成家了。”
底下就有人推荐,“听说胡太师有位孙女姿容出众,温柔敦厚,于信王风姿向来仰慕。”
“既是太师的孙女,必然是教养极好。”元靖帝似乎也挺满意。
胡太师是当年同陶太傅一起教导过元靖帝的,元靖帝登基之后对于诸位恩师皆授以十分尊荣,胡太师膝下三子皆有官位。这会儿提到的姑娘名叫胡云修,是胡太师次子胡安之女,年方十五,才华容貌皆十分出众。这般姑娘自是个香饽饽,京城中多少人上门求娶不得,为的只是一样——
胡云修曾与靖宁侯府有过来往,于韩玠的风采十分仰慕,先前还在父母严厉管制下有所收敛,等韩玠封王之后,胡安夫妇也动了心思,胡云修仰慕韩玠的消息便走露了出来。
在座众人中也有听过这消息的,也有见过胡云修的,便各有所言。
韩玠并未留心那些言谈,只是有些诧异的看向元靖帝。
胡云修之父胡安如今任正二品都察院御史之职,手里管着一众言官,也有些实权。按照元靖帝对他的提防,就算议亲,也该选个尊荣而无实权的人家,这会儿却怎么想着把这御史头子塞给他当丈人了?
疑惑压在心头,韩玠虽揣摩不清元靖帝的心思,对于胡云修却没半点兴趣。
他缓缓起身,走至正中跪在元靖帝跟前,“父皇在上,京中贵女众多,各有所长,儿子只心悦一人,愿娶她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