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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别的法子,只是不及这个保险。何况我后来细想过,魏忠算是越王埋得极深的棋子,前世他对付太子的时候并没用魏忠,这回提前摆出来并拉我们韩家下水,那就真的是很忌惮我了。莫蓝失踪后曾在越王那里,她本该知道我的身世,到了皇帝跟前的时候,却绝口不提后面的事情。是她良心大发,还是另有原因?”
谢璇去拈果脯的手猛然顿住,“你的意思是,越王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害怕又多一个敌人,所以叫莫蓝封口不提后面的事情?”
“你不觉得?若非我有所察觉,莫蓝一死,当日的秘密就再难翻出来,皇上会认为宁妃的孩子已经死了,等东宫失势,越王就是唯一可以托付的皇子了。”韩玠没能吃到谢璇,便不时伸手从她手里抢果脯吃。
他这么一解释,谢璇想了片刻,也深以为然,“所以你先发制人?”
“这个秘密已经撕开了口子,当日调换皇子的侍卫还失踪未归案,难保哪天不会泄露。这事迟早要面对,而且我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只能如此。”
“那你的身份呢,皇上打算如何?”
“先理清了东宫的案子,再来安置我。从除夕到现在,场面已经够乱了。皇上也许是对越王起了疑心,这案子办结之前,他未必想旁生枝节,所以我暂时还是青衣卫南衙镇抚使,只是不能再回靖宁侯府,南平长公主便将这别苑暂借于我。这个月我也不能自由出入,恐怕不能常去看你。”
他说到末尾,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靖宁侯府是他的家,韩遂和韩夫人是他的父母,这样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父子兄弟之间也已有了极深厚的感情。而今陡然变了父母,身份处境随之尴尬,他大抵也难受得很。
不过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事情,韩玠并非娇养深院不堪风雨的幼苗,他是能挺过来的。
谢璇便收了这份心思,只是如常的道:“那么靖宁侯爷呢,皇上还怀疑他跟太子有勾结么?”
“魏忠早已不是父亲的心腹,这事在雁鸣关许多人都知道,只是京城众人还这样误会而已。我已禀明情由,皇上派人细察,父亲没有做过的事情,构陷也会有破绽。只是——”韩玠目光微微一黯,“如今我已成了皇子,皇上就绝不会允许父亲和大哥继续在雁鸣关带兵,且这一回的风波已泄露了他对韩家的忌惮,恐怕自今而后,韩家是不能重回沙场了。”
于精忠报国的沙场将领而言,这样的事情,委实令人痛苦。
谢璇叹了口气,“不过这个魏忠,当真是看不出来。他原本就是雁鸣关的将领,听说他还曾追随唐樽将军横扫铁勒大军,不知道怎么就跟越王勾结在了一起。”
“当初我也震惊,没料到越王的手竟然伸到了雁鸣关。不过越王曾在铁勒为质子,雁鸣关又最靠近铁勒,当初还是唐樽将军亲率军士前往铁勒,迎越王归来,他那等心性,会暗中结交几个将领,似乎也是不足为奇。”
“那越王就是在那个时候勾结了魏忠么?”谢璇撇了撇嘴,“魏忠那时候还是唐樽将军的手下吧,唐樽将军为国捐躯、威名远扬,他却私下里跟越王来往,着实不配做唐将军的手下!”
唐樽的战神之名几乎响彻四方,谢璇自打听说了他的英勇事迹之后,也是十分佩服的。
对面韩玠也点头道:“是啊。”
他饮了一口茶,随着谢璇感叹之余,猛然心思一动——当年的唐樽几乎战无不胜,身体强健无比,战死在沙场的时候也曾叫人惋惜。如果,如果他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突发心疾,暴病而亡……
韩玠只觉得后背猛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许多微末的枝节串到了一处。
历来为人君者,对于功高震主之人总有顾忌,哪怕是元靖帝这样年轻时英明神武的君主,面对忠心耿耿的靖宁侯府,也会生出怀疑之心。当年的唐樽那样威名赫赫,着实称得上“功高震主”,而唐樽又是洒脱不羁的性格,连抢铁勒女人为妻的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还曾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以元靖帝的性子,他难道不会对唐樽有半点忌惮?
而彼时越王刚从铁勒回来,元靖帝愧疚之余,自然偏疼。
越王城府极深,那时候就已开始在雁鸣关外布局,那么当时的唐樽的死……想到前世魏忠叛变的样子,韩玠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倘若唐樽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越王谗言惑主之后,元靖帝因忌惮而授意为之呢?
一代猛将为国捐躯,换来了可以承袭的西平伯之位。
元靖帝那样纵容唐灵钧,当真是出于疼爱,还是出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