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胡桃面露惊奇,“客卿你不是嘴挑,不碰火烤的食物吗?”
珩淞点头,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平淡得像是在闲谈一般,但对于往常笑不离面的珩淞来说,或许算得上是有些不开心了,“嗯,这份烤吃虎鱼不是我要吃的,而是想带去祭奠一位故人,今天是她的忌日。”
听到这,胡桃明白了。
对于与逝者相关的事情,胡桃还是很认真严肃的,“那带上些香火纸钱去祭拜吧,公账出,也算是犒劳客卿你这段时间加班辛苦了,下午给你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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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堂主,不过香火纸钱就不必了,那些物件烧了,她也是收不到的。”珩淞拒绝了,“没有墓,没有碑,没有安魂之所,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甚至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就只剩下珩淞的记忆了。
名字、面容、性格各异的人,在时代洪流冲刷过后,一切都被带走遗忘,剩下的只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个时代的人。
这也是无论哪个时代,绝大多数小人物最终的结局,更何况是在那个几乎只出现在离奇传说中的久远时代,毕竟吟游诗人口中最久远的叙事就是众神行走于大地之上时了。
胡桃沉默拍拍珩淞的肩膀,然后出门去万民堂,留珩淞在往生堂内先忙着,或者让她自己静静。
其实胡桃还是误会了,珩淞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伤心落寞,已经过去许久,珩淞早就放下了。
就算今天是陶陶的忌日,也只是因为到了整百的年数,这才想找一处安静的水边跟陶陶说说话,仅此而已。
不需要特定的地方,只要足够安静,往生堂门口这条小河也不是不行,只因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珩淞都不记得那件事生的具体位置了。
记忆中的河流或许早已干涸,变成森林或者农田。
或许干涸后被新的骸骨掩埋,腐烂成为泥土,覆盖成了高山。
也或许那里早已被淹没,成为了提瓦特某处海底平平无奇的一处沟壑。
但珩淞还清楚记得,鲜红色的血液流入了不再清澈的河水之中,红色混在黑色河水里,再也分不清。
刺目的鲜红色罪孽,却能被脏污的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真是……可笑。
“水生万物,也包容万物,真是不虚。”珩淞站在往生堂门前,看着平静的河水,话里也不自觉带上些嘲讽的意味。
往生堂这边本就少活人来,如果没有事,闲逛到这的鬼魂可能比活人还多,因此珩淞一个人的念念叨叨也没人能听得到。
至于某位退休的岩王帝君?管他的,钟离又不是普通人。
胡桃很快就回来了,万民堂送餐的事一般是由申鹤做,偶尔交给某个路过的旅行者代劳,并不需要客人拎着这么多吃的回来,除非打包。
出乎意料的,胡桃并不是空着手回来的,手里拿着一串打包好的烤吃虎鱼。
“香菱特地做的,给。”胡桃将烤吃虎鱼递给珩淞,就在珩淞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多谢堂主。”接过烤吃虎鱼,在胡桃好奇变为惊讶的目光中,珩淞在烤吃虎鱼的签子上捆了一块小石头,然后毫不犹豫就将石头带鱼一起,丢到了河里。
胡桃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客卿。
珩淞接收到目光,微微一笑,“堂主想听一个故事吗?这个故事生在很久很久之前……”
“彼时,提瓦特大陆还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人命是那时候最不值钱的东西,神杀人、妖魔鬼怪杀人,甚至……人也杀人。而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一对没有亲缘关系的姐妹。”
只听到珩淞的描述,胡桃就不自觉蹙起眉头,实在是这样的时代,比之人间炼狱也不遑多让。
珩淞没理会胡桃的反应,而是继续说着:“主人公之一的姐姐,其实是妹妹的亲生父亲捡回来暂时养着的口粮,比妹妹只大两岁。但因为当时家中还有一些吃的,加上妹妹没有玩伴,看到比她大的姐姐,喜不自胜,跟父亲说喜欢这个姐姐,姐姐这才没有被当天就煮了……”
姐姐当时年纪也还小,察觉不到捡她回来的父亲看她时的目光不像是看一个孩子,甚至不像是看一个人,而像是看食物,或者说是一头会说话的牲口。
养了几天的姐姐被父亲哄骗出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几枚野果,结果刚摘下来,就被长得可怖的魔物追着跑,摔得头破血流,还是带着稀少的食物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