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之看着前头的变化,无心顾及,来去匆匆,这会儿也只能就这般压了声。
“璟,其实这道圣旨下来之前,我便在前些年怀疑过一些事情,所以这一次听到了圣旨的这一瞬,脑海里掠过的竟然不是意外,而是……”
夏诗昭屏了声,就这般听着他说。
整个小湖这会儿只有陆逸之的声音:“竟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慕容绝璟此刻也沉了眸。
陆逸之再正经道:“之前在湘溪,知道王妃有孕之时,这种念头曾一闪而过,却是当时只顾着解蛊,便将这些事儿压下去了,倒是没想到一回了京便遇到了这样的事。”若是说他这些年只在璟王府里,不管朝堂与太医院之事,可其实每月一次出府,该知道的他没落下。
此时特地来找慕容绝璟,便是要说出那些他在湘溪未说过的事。
“璟,你有没有曾想过,皇上……可能不育?”
“嘶……”
几乎是一瞬间的抽声,慕容绝璟此刻还在冷沉的听着,夏诗昭却是先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这一声……是因为心情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是因为陆逸之此刻的话,说得与今日下午,她与慕容绝璟在小楼前说的那些话,如此之相似……
若说今日那时只是猜测,他在告诉她心中的想法,安慰着她,那此刻便是听到了真相。
就连陆逸之都这般觉得……察觉到了不寻常……
慕容绝璟那是凭着对慕容绝珛的了解,而陆逸之却是知晓医术,又接触过慕容绝珛身体的人……
这一刻只直直看着陆逸之,生怕从他口中知道更多不寻常的事情。
只见陆逸之这会儿只凝了眸,一身白衣站在这月色下,就这般朝着慕容绝璟看。
看到慕容绝璟此刻紧抿的唇,有些冷沉,沉得让人觉得有种紧迫感。
再开了口:“我今日得知了圣旨后便寻思了一个下午,直到方才才从陆府过来,前些年我还没有专心在藏书阁中研习医术的时候,便曾替皇上看过身子,那时也只是偶探脉,发觉脉象有点不太一样。”
“然后呢。”慕容绝璟沉声。
“皇上的脉象有些偏寒,但世上脉象偏寒的人千千万万,并无什么特殊,所以当时也就这般忽略而过了,后来曾也在子嗣问题上留意,皇上继位后广纳后宫多年,早应有子,且勿论后宫嫔妃,当今皇后当初是太子妃时,也早已在皇上身边多年,皆无所出。”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静静的听着,这些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且一提到慕容绝珛还是太子之时,那时她尚未笈笄,并不管事。
陆逸之眸色有些深暗,臣子猜测帝王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面前的人是慕容绝璟,是夏诗昭。
他多期盼这一个孩儿,他应当也能感知几分,且不论这些,纵然是两人私下的关系,他也不怕将这些旧事翻出来说。
此刻就只想尽自己所知,提点慕容绝璟几句。
“过曾我便有所质疑,不过皇上在位多年,皆是勤于政事,不常踏足后宫,于是我便也没多想。如今看来,这种情形,还有这一些旧事,都与圣旨一同吻合了,所以我猜疑……”
陆逸之此刻抬眸,看到慕容绝璟眸光幽深,这一瞬说不出到底是平静还是心有波澜。
晦暗的神情,就像是已经隐约察觉到,但自古以来帝王无孕之事总让人觉得不太可能。
纵然是寻常人家,也不常出现这种事情,更何况的身为帝王……需开枝散叶,光耀整个天下,以承江山。
夏诗昭听着连同陆逸之都这般说,心底的惧怕已经再被唤醒。
原本想着应当还有别的可能……全然成了破碎的美梦。
如此一来,便是笃定了慕容绝珛那一道圣旨,确确实实是奔着她腹中的孩儿来的。
“绝璟……”面色有些发白,就这样握住了慕容绝璟的手。
怔特若了。陆逸之此刻还有余话没说完,“今日想到的这些状况,我便只能如此一说,具体到底是为何成了这样子,有些人是天生的,而医书上却也偶有提及,有些凉药或秘药会致人不育,其中缘由不可探知。”
陆逸之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若说方才他说那番话是提醒慕容绝璟,而这一番话则是说到了不该提及的东西。
夏诗昭脸色已经蓦然全白了,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样的事情,她都知道。
绝璟不过是猜出不孕,却是又全然没想到这么深层的东西。
慕容绝璟此时脸色冷沉中也带了几分狠意,又想起了九年前的事情,但是……此刻只感觉到夏诗昭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