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听着,我们要不顾一切占领杜奥蒙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冯·布兰戴斯站起身来,朝周围的普鲁士士兵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混杂着炮火和枪声显得格外响亮。
但很快,法军的机枪就朝他扫射而来,他反应迅速,立刻趴下,躲过那些子弹。机枪子弹在他身旁的泥土中掀起一片尘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这一次,他没再站起身,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杜奥蒙堡。那座堡垒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森,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等待着捕食那些胆敢靠近的猎物。
他满脑子都是第一个占领杜奥蒙堡将会获得的巨大荣耀,强烈的**几乎快将他的理智吞没。
他是和路明非他们连一起进攻的另外一个连的连长,冯·布兰戴斯带领的八连从另一个方向朝杜奥蒙堡进攻。风中夹杂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让他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他们在进攻杜奥蒙堡的途中遭到法军机枪阵地猛烈的射击,导致他们连损失惨重。许多战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战壕和泥地中,鲜血染红了积雪。但第一個占领杜奥蒙堡的荣耀还是驱使着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进攻。
“连长,你看!”这时,冯·布兰戴斯身边的一名普鲁士士兵指着杜奥蒙堡的堡顶喊道。
冯·布兰戴斯顺着那名士兵指的方向看去,一面巨大的普鲁士信号旗在杜奥蒙堡的堡顶飘摇。那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杜奥蒙堡的大门被打开了,同时还伴随着几声枪响。冯·布兰戴斯前面的机枪阵地突然哑火。法军士兵纷纷从机枪阵地后撤,显然已经失去了斗志。
冯·布兰戴斯呆愣愣地看着一群举着手的法军士兵从杜奥蒙堡的大门走出,身后还跟着几名举着枪的普鲁士士兵。他感到一阵恍惚,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
杜奥蒙堡沦陷的消息传回普鲁士,普鲁士举国哗然,全国上下都沉浸在这份胜利的喜悦当中。普鲁士的教堂钟声齐鸣,学校放假,普鲁士的报社立即开始印刷报纸。报纸上巨大的标题写着:“凡尔登的胜利……法国的崩溃……”
就连英国报纸都在报道这件大事,称这是普鲁士在西线战场的最高成就,是突破马恩河前线以来最重要的胜利。各国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上,普鲁士的名声达到了顶峰。
当然,法国并不承认这场失败。他们的总部新闻审查处立即发表了官方通告:
“在杜奥蒙堡附近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这里是凡尔登旧式防御体系中的一处前进工事。敌军在数次徒劳的进攻并付出惨重代价之后,于今晨占领了这一阵地,但上午我军已进抵并迂回了杜奥蒙堡,敌人所有的努力都未能将我军击退。”
他们还称杜奥蒙堡已经被里面的守军炸毁,普鲁士人只是夺取了一堆废墟而已。
然而,法国的平民百姓可不相信法军总部新闻审查处的这些鬼话。法军总部新闻审查处在法国国内的名声非常差,被形象地拟人成一个手拿剪刀的丑陋老太太,名叫“安娜斯塔西”。
法国平民在听见杜奥蒙堡沦陷的消息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杜奥蒙堡离巴黎凯旋门仅有150英里。这个消息让巴黎市民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慌。
普鲁士军队开始大肆宣扬这一胜利,派飞机到法军前线投下宣传单。宣传单如雪片般散落在战壕和战场上。
迪布吕勒捡起地上的一张传单,传单上写着:“杜奥蒙堡已经陷落,很快一切都将结束,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他颤抖地看完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都陷入绝望当中。他是刚刚才抵达凡尔登增援的部队中的一名中士。他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和疲惫,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助和迷茫。
“我们战败了,他们把我们派进了地狱,没有粮食,也几乎没有弹药。我们已经是最后的部队,他们要让我们去白白牺牲……”迪布吕勒喃喃自语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他现在疲惫不堪,他们的部队为了尽快赶到凡尔登增援,一路上一刻不停,连机枪这些重武器都丢在后方。每名士兵身上只带120发子弹。他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饥饿让他感到眩晕和虚弱。
凡尔登的温度越来越低,他身上单薄的军装抵挡不了这里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他现在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倒头就睡。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奢望。
不仅是迪布吕勒捡到了传单,那些之前就驻守凡尔登的部队,原本就低落的士气在捡到这些传单后更加低落。他们中的一些人实在受不了开始逃跑,恐慌和绝望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一名法军中尉在凡尔登城内发疯般乱跑乱喊:“凡尔登要完蛋了!大家逃命吧!”虽然他很快就被抓捕,但这些话还是被一些凡尔登城内的平民听见了。
恐慌开始蔓延,那些听见传言的居民看到默兹河桥梁已经被埋上了炸药准备随时炸桥,以及军队即将撤退的其他各种迹象,开始弃家逃难。
他们结成长长的队伍,绝望地推着装有床垫和其他物件的手推车向凡尔登城外走去。在二十多年后,这种场景又一次重现,并且还成为了法国乡村道路上的经典景象。
有些离家出走的居民匆忙到连桌子上的食物都来不及吃完就扔在那里,还有些人把自家地下酒窖里成桶的葡萄酒扛到大街上,当街砸毁扔掉,路两侧的排水阴沟都因此而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