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远之前是给霍夫人嘱咐过,说是既然姑姑不愿意帮忙,那也千万不要去找萧家。可是霍夫人到底是担心,便想着好歹去问问,想着萧家总该帮忙的吧
不曾想,还真碰了一鼻子灰
“去找又如何,不去找又如何你娘便是豁下这张老脸去,人家也根本不当回事我瞧着他们如今飞黄腾达了,根本不上你说起来,不就是当年个穷婆子小丫头吗当初我根本就不上,不曾想,人家如今还拽得二五八百的,可真真是有趣”
“娘,你别这么说了,如今他们家不同以往,自然不能像以前了。我说了,我有本事就自己往上爬,没本事,我也不靠他们家,要不然以后我便是娶了佩珩,我在她面前算什么靠着女人裙带关系的软蛋吗人家今天就算是帮了我,我也一辈子面上无光”
“是你有骨气,你有骨气得很,自然不稀罕人家帮你可是你不你娘,豁出去老脸,为了你的前途去求人家,被人家几句话打发出来了,娘这都是为了你啊”
“好了,娘,你别说了”
“我不说,我不说能行吗”霍夫人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之前我和你说过,听陈夫人说,那位宝仪公主,几次夸你,那意思是对你颇为赏识,兴许人家上你了,从此后,你还能当一个驸马呢若是真被宝仪公主上,我们何必他萧家的脸色”
霍行远听着他娘这么说,脸色越发难了“娘,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等话来,你可知道,当初宝仪公主是和镇国侯定过亲的,我便是再如何,也不至于去,去”
他是想娶佩珩,佩珩她爹和宝仪公主订过亲。
若他真去尚宝仪公主,那成什么了
“况且,宝仪公主听说是已经定下夫婿,只等着下赐婚的圣旨了,我区区一个白身,又怎么会被人在眼里”
“你怎么白身了你姑姑是堂堂的晋江侯,她如今也不成亲,并无后人,这侯爵之位是要传承下来的,以后娘做主,就把这侯位袭给你,你再娶了那宝仪公主,咱们以后又何必他萧家的脸色”
这霍夫人越说越觉得这事靠谱“你自然不知道,那位陈夫人说,当初你过去秋试,公主曾在马车里过你一眼,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你的”
“娘,你,你”霍行远气得脸色泛白“娘,不管你怎么说,这辈子我要娶的,只有佩珩一人此生此世,绝不另娶至于什么皇家公主,我是不屑去尚的”
霍夫人一听这话,也是恼了,气得几乎站都站不稳当。
“你,你这逆子,你只知道为了你读人的骨气,不屑去巴结宝仪公主,但是你可知道,你娘为了你的前途,却去和那昔日在咱们家帮工的穷婆子说尽了奉承好话,你可知道你娘丢了多大的人”
说着这话,霍夫人眼泪都落下来了。
霍行远是个孝子,心里有气,可是着他娘的眼泪,最后胸膛一鼓一鼓的,呆了半响,一跺脚,愤而转身离去。
这一日,天原本就阴沉沉的,不曾想午后就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晶莹剔透,很快整个萧府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亭台楼阁也仿佛戴上了白色的帽儿。
而就在萧府后门外的巷子,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墙根下,仰着脸,去着这个他走不进去的宅院。
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了两腿僵硬,浑身没有知觉。
他感到有雪落在他的眉间发梢,他的视线便开始朦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就在这个占地颇广的府邸里,住着他心的人儿,那人或许在弹琴识字,或许在陪着嫂嫂说话,逗着她的小弟弟小侄子玩耍。
她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千金大小姐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在油灯下做活。
只是他也终究意识到,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院的小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披着金贵的大髦,身后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打着两把油纸伞。
他呼吸一紧,喉咙里有些哽咽,想说什么,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披着雪色大髦,戴着白绒风帽的她,银装素裹,华丽娇美,踏着皑皑白雪而来。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竟觉得她犹如天上飘落的雪仙子一般。
“你又何必如此,傻站在这里,仔细身子都冻坏了。”
说着间,佩珩将手里握着的另一把伞递给他。
他没接。
其实他现在不怕冻,不怕冷,他心里的冷,要比身子上的冷难受一千倍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