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荣一路奔逃,却还未清悄然倾覆局势。
他刚逃到一处城中,刚喘口气,便迫不及待地要命人收拢游散残兵,再于城中强征粮草青壮,以对付马上就要追上门来项羽。
他却彻底忽略了,自己已非坐拥数万军士强横,如此颐指气使,当场惹得本就满腹怨言、只一直被迫忍气吞声中原百姓终于忍无可忍,索性将心一横,率先反他了事
横竖在田荣手里难活,等那威名赫赫楚军一到,他们还是活不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这只知一昧欺压自己百姓所谓齐王给杀了
田荣哪里想到,从前只能任劳任怨、任他征索百姓竟突然反目,竟比还在路上那可怖楚王,更早要了他身家性命。
仅凭这区区数百残卒,又哪儿是万余百姓对手
田荣逃入中原还不足五日,即被民众群起攻之,连他那残兵败将一起,于梦中赴了黄泉路。
项羽恰在此时领军杀到。
他一路或屠戮、或强俘散落齐兵,方落后了数日到此。
他不认为此时田荣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是以行军时并称不上匆忙。
待他兵临城下时,一眼便能清晰见被中原百姓以竹竿挑至城头、以示楚追兵田荣头颅。
随军范增被急行军战车颠了一路,此时面如菜色,欲吐不能。
当他受项羽召,浑身虚弱地来到前军,抬头望见那田荣头颅时,脸色登时好转几分,喜道“恭贺大王那田荣民心尽失,竟死在家国父老手里,实是荒唐可笑。”
项羽沉默地注视着那颗人头,并未答话,神色无比漠然。
范增未闻反应,遂下意识地向他冰冷侧脸望去,却轻易捕捉到那重瞳中浓郁杀气,心里不由一惊。
莫非
这一不祥预感,在项羽下令就地筑营、造饭整修,而非即可调转回头时,更加深了几分。
最后,是在项羽临时展开军议主帐中,彻底得到了应验。
项羽漠然摩挲着冰冷枪柄,幽深眸底如淬寒冰。
他召了龙且与范增入帐,却半天一言不发。
直到范增心中愈发沉重,要忍不住开口时,项羽忽掀了眼帘,是冷冷吐出令人悚然而惊六个字来“明日屠城,埋俘。”
连城民带沿途俘虏,足有近三万人
范增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开口道“田荣已死,其部亦溃,单凭其弟田横也难以成事,百姓不过听令行事,实属无辜,大王何必行事如此霸道”
项羽冷冷一笑,残忍道“无耻齐人追随田荣反叛在先,何来无辜一说如今见军势不敌,为贪生怕死,连其主亦可无情背弃,此等薄情重利、毫无气节之劣民,留之何用昨日可叛楚,今日可叛那田贼,明日便可复叛楚”
既是反复无常、朝齐暮楚之辈,何来颜面求他放一条生路
而在世人眼中,他若连率先举旗叛楚田荣之军民亦可轻易绕过,如此劳力远征,又何来严厉震慑之威
惩不严,必有仿效者唯有严厉镇压,方可以儆效尤
且常山国陈馀局势未定,梁地那处亦是状况不明。
奉先虽神机妙算、派了韩信前去镇压彭越军势,韩信却不见得是个顶用,保不准还要增派援军。
他需速战速决,方可腾出手来亲征尚在缠斗那两地。
见项羽心意已决,对他规劝充耳不闻,范增是既心急又无奈,隐约还混杂了些后悔。
纵古观今,那滥杀嗜杀之人,又何曾有过善终
若是奉先在此便好了是了,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