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镰鼬们虎视眈眈,观世正宗紧握在手中,路明非昂首,与那些丑陋的骨鸟们对视,那些家伙头骨的眼眶中闪着渴望的金色,路明非忽然意识到它们眼中的渴望从何而来……它们在渴望着自己,他是这里唯一的活人,身体里流淌着新鲜的血液,这些怪物们是吸血的!
它们想用路明非的血肉作为养料,把他化作这满地枯骨的一部分!
明晃晃的刀光在手中闪动,路明非眼神微凝。镰鼬们仿佛听到了刀锋切割空气那细微的响动,预感到了下方的锋利的危险,一个个宛若惊弓之鸟。
它们张开如扇面般的骨翼,露出尖利的牙齿,不知哪一只率先发出了一声嘶叫,然后成百上千的镰鼬们纷纷应和着。成千上万蝙蝠般的影子在四面八方闪动,他们的翅膀卷起一阵阵刀刃般的风,尖叫声凄厉,好似哭泣又好似欢呼。
见到这副镰鼬齐鸣景象的路明非头皮发麻,虽然这些玩意儿大概一刀就能砍死一个,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这些家伙铺天盖地涌来,哪怕每一只镰鼬只在他身上唑一口,他浑身的血都还不够这些家伙分的,分分钟就被吸成人干!
正当路明非深吸一口浊气,准备挥刀时,巨大的物体砸落在列车的车顶,隧道的岩层轰然塌陷!列车的顶部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就在路明非进入列车时掀开的那块铁皮处。
无数的镰鼬蜂拥而至,它们用利爪和尖牙撕咬着那块铁皮,将一人大小的入口给扩大,显露出巨大的骨骼。其余的镰鼬们嘶叫,仿佛在呼朋唤友,越来越多的黑影飞来,它们拼命扇动翅膀,将落到列车顶部的那个庞然大物缓缓托到地面上,就像托起了一张巨大的王座。
“见鬼!”
路明非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它们并不是要对他发起攻击,虽然这些大蝙蝠似的家伙们不知几十年或是几百年没进食过了,渴血无比,但现在有一件远比吸血更重要的事……
朝圣!
这场巨大的骚动压根不是路明非引起的,而是镰鼬群们在恭迎它们的女皇,最高贵的血统才配优先享有贡品……而路明非就是最神圣的贡品!
();() 巨大的骨骼被送到了路明非眼前的地面上,她的提体型实在太庞大了,以至于张开双翼时把两侧的座椅与扶手挤压得扭曲,白银的骨骼铸成了她的面骨,两个漆黑的眼洞里亮起了摄人心魄的金色光芒。
这家伙足足有九个头骨,九条修长的颈椎,就像长颈龙般,她发出了嘶吼,每个头颅响起了不同的声音,有的如铜铃般脆响,有的如男音般低沉,有的如恶鬼般凄厉……镰鼬们兴奋地绕着这九只巨大的头颅扑腾骨翼,骨眶里的金光却滞留在路明非身上,发出即将享用新鲜美食的兴奋尖叫,就像是找到了腐肉的秃鹫。
“有见过我的两个同学么,一男一女,男的和我差不多高,一副臭屁模样;女的应该是穿着白裙白袜和白鞋吧,打扮得一朵白莲花那样……不过你应该没见过白莲花吧。”路明非望着镰鼬女皇,他指了指地上堆成小山的枯骨,语气认真,“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他们藏在这一堆里面吧?”
镰鼬女皇九个头颅朝两边歪去,九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头骨深处都闪动着疑惑的光芒,像个陷入沉思的孩子。
“还歪头……你卖起萌来一点都不可爱好么!”路明非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我在很认真的发问,所以别装愣啊。如果你见到了他们拜托给我指个方向,但如果你把他们吃了的话……咱们也得好好算算账不是么?”
这就是路明非如此着急要进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只是夏弥的事,他更倾向于在外面解决,毕竟尼伯龙根是人家的主场,但陈雯雯和赵孟华两人活人被无故卷入这种死人之国……就像落入狼群的两只大肥羊,路明非都担心瘦胳膊瘦腿的那俩家伙的肉都不够这里的狼群们分的!
镰鼬女皇九只巨大的头颅忽然发出了声音,用九种不同的音调,发出的却是一个意思。
她在笑!
所有的镰鼬们都绕着它们的女皇欢笑,铺天盖地的,尖锐刺耳。路明非听不懂它们笑声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声音汇聚为寒冷的气潮,从四面八方席卷来。
“懂了,这就是你的回答么?那我当傻逼耍?”路明非收敛起所有神色,观世正宗翻转,他摆出了一个示现流的起手式。
擒贼先擒王,他准备一招先将那只巨大而丑陋的怪物拿下……至于其他的小怪物们,到时候能砍多少是多少。
忽然,已经锈坏的扩音系统里划过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稚嫩的童音。
“地铁已到站,黑石头……地铁已到站,黑石头……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路明非一愣,这辆破车居然还保留着语音播报的功能么?播报员听上去像是个幼稚的小屁孩?
镰鼬女皇似乎是被这道声音刺激,她嘶鸣一声朝路明非轻盈地飞扑而来,修长的骨翼张开将路明非笼罩在内,组成了一个骨质的牢笼。
尖利的后爪好似刀刃般翻转,银色骨面下的利齿轻柔的拂过路明非脖颈,仿佛在讲述着情人间亲昵的私语。她以身体死死地缠住路明非,将他包裹在自己编织的巨笼里,腾飞而起……像是捕到困兽的猎人,又好似深拥救赎的天使。
……
楚子航缓缓睁眼,眼皮沉重,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大概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的,暴雨拍打着舷窗,伴随着雷声沉闷的轰响。这个夏天的雨好像特别多,多到不对劲,多到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无数的字符在上面飞快闪动,那是地动数据的分析,睡前他编写了四个复杂的方程,用数学建模的方法尝试着过滤城市里的杂波,现在已经失败了三个,还有一个在计算中。
他环视了一番房间,芬格尔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