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但为君故第七百三十章逆命者不容申辩赫尔佐格的思绪太混乱了,它的大脑被恐惧和伤痛填充着,一时间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上杉越……某个瞬间,赫尔佐格的身体猛地一震,因为它忽然想起了这个熟悉名字
这个名字它曾经对源稚生提起过,赫尔佐格并不认识上杉越这个人,也没见过他本人,但它在担任黑天鹅港的负责人时曾见过这个名字,在几个被封锁在密码箱最深处的封冻试剂瓶标签上,试剂瓶里装的是保存活性的血样,标签上的名字代表着这些血液取自于那个叫上杉越的男人。
在作为橘宗政担任蛇歧八家大家族时,赫尔佐格也偶然听到旧神社的神官们提起过几次这个名字,但家族的古籍和史册中却从无记载,在面对旧神社那些断壁残垣和烧焦的鸟居时,神官们极少的时候会窃窃私语,隐晦的提起这个对于蛇歧八家鬼魂般的存在,就好像“上杉越”三个字在蛇歧八家本身就是某种禁忌。
有一次赫尔佐格邀请一位脸上带有烧伤疤痕的年迈神官在供奉殿的后门喝酒,它隐晦地向老神官打探有关于上杉越的往事,老神官趁着酒劲在犹豫了很久后才与赫尔佐格提起了几十年前发生在蛇歧八家那一代大家长身上的悲剧,老神官告诉赫尔佐格他脸上烧伤的印记也是在几十年前上杉越烧毁半个神社的大火中留下的,但老神官说他不怪老家主,因为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是家族亏欠上杉越的。
赫尔佐格一边喝酒一边陪着老神官一同唏嘘感慨,但它其实对上杉越和蛇歧八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和孰对孰错一点兴趣都没有,赫尔佐格心里知道上杉越其实是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的父亲,这三名超级混血种继承的超级血统都是源自于那个叫上杉越的男人,那么那个拥有“皇”之称谓的男人绝对会是比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更适合作为复活白王“容器”的存在……赫尔佐格隐晦地向那位老神官提起上杉越是否还活着时,老神官只是叹着气摇头,赫尔佐格也就收敛了这份心思,全当那位曾经叱咤整个日本黑道已经死在了六十年前。
可如今这个熟悉的名字又再次被路明非给提起,赫尔佐格在短暂的失神后猛地反应过来。
“上杉越,你是说六十多年前从蛇歧八家消失的那个上杉越么?”赫尔佐格大声说,“他不是失踪了么?他居然没有死么?你是说上杉越这些年一直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在卖拉面?那位黑道至尊?”
“很惊讶么,拥有那种血统的男人居然屈居在那样的小巷子里,卖了一辈子的拉面。”路明非说,“一个人应该活出怎样的人生和他拥有什么样的血统没有直接关联,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像你拥有这么病态的野心,伱为了自己的野心杀死多少人也心安理得,但是越师傅和你不一样,他杀人时被愤怒冲昏了头,可在他清醒过来后他清楚自己做错了事,也愿意为之赎罪。”
“所以上杉越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赫尔佐格不甘地怒吼,“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向我复仇?我亏欠他什么吗?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上杉越,我唯一和他的间接接触就是蛇歧八家交给德国军方的上杉越的血样,我用那些血样培养出三个孩子,上杉越有什么理由向我复仇?”
“早在六十年前,越师傅就斩断了他和蛇歧八家之间的联系了,只是这个老人一直无法面对心中的歉疚,所以一直留在日本,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就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路明非说,“越师傅可以为了他的孩子慷慨赴死,他也可以为了他的孩子拯救世界,尽管他不是一位合格的大家长,不是合格的黑道领袖,但他作为父亲的立场无可指摘。”
“就是这么一位情愿为孩子们付出生命的老人,你却把他的孩子们全部玩弄于股掌之中,整整二十年,最后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路明非压低声音,冷冷地说,“这样你还觉得那位老人没有找你复仇的理由么,赫尔佐格博士?”
();() 赫尔佐格死死咬着牙,他的内心根本就不认可路明非的话,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上杉越,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自己从没见过也从没接触的陌生人感到愧疚?
但赫尔佐格也没办法反驳路明非,因为路明非的道理它不认同,但话里的内容它也无从反驳……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这三个人一直都是它的棋子,还是最重要的三枚,赫尔佐格通过源稚生控制蛇歧八家,通过风间琉璃控制猛鬼众,在兄弟两人之间制造隔阂引发两个黑道组织的战争,从而将整个日本黑道搅得腥风血雨,而绘梨衣则是赫尔佐格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容器”,在赫尔佐格的计划里,这三个孩子的结局全都不得善终。
假如有机会的话,赫尔佐格甚至想把六十年前的那位黑道至尊变成它的“容器”,百年一遇的超级混血种的鲜血一定能赋予“圣骸”最强大的活性,这样赫尔佐格也能最大限度的继承白王血统中的力量。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么,为什么出身卡塞尔学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白王血裔的我能成为你的‘容器’,并且血统这么纯粹,适配度这么高,比绘梨衣更加优选。”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的眼睛,此刻他终于向赫尔佐格揭晓了答案,“因为我换完了血,而我换血的对象就是那位六十年前的黑道至尊,如今的拉面师傅。”
“上杉越……”赫尔佐格的表情僵住了,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名字。
“换血的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在一天前和越师傅彻底完成了换血,‘皇’的造血能力和恢复能力很强,间断的抽血也几乎不会影响越师傅的行动能力和战斗力。”路明非低声说,“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围困东京湾的尸守狂潮也被解决了不是么?其中一大半都是越师傅的功劳,可惜我没机会见到最强的‘黑日’。”
此刻赫尔佐格也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原本被它认定身为黑王血裔的路明非在经过它的检测后,血管里流淌着的是纯度极高的白王后裔的血统,血统强度甚至堪比“皇”级……因为这身鲜血原本就是从上杉越这位最正统的“皇”的身体里借来的。
赫尔佐格也终于明白了,难怪它曾预计的尸守的狂潮直到现在还没有吞没东京,因为这场浩大的灾难被人阻止了,在飞掠到日本海上,经过海之森公园岛屿的时候,赫尔佐格粗略的看到那座岛屿近乎被破坏了一般,不是海啸或是地震摧毁的,而是被某种极其强大的未知力量,岛屿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断肢残骸,那些尸守……数量甚至几千上万的强悍的怪物全都被人在海之森公园小岛给杀死了。
在赫尔佐格的认知里,蛇歧八家并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包括卡塞尔学院也一样,恺撒、楚子航、风魔小太郎、犬山贺、甚至包括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混血种世界的佼佼者,但那也仅仅是对于大众认知的凡人的世界而言……可是上万只尸守大军组成的狂潮,这早就打破了凡人世界的壁垒,仅凭几位甚至是十几位根本无法阻止,想要在短时间里杀死这么多尸守,除非往海上无差别投下几枚核弹,不过那样东京也会陆沉。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混血种中藏着一个拥有超规格力量的家伙,也许他没有达到“神”的层次,但一定无限逼近于“王”,像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那样残缺的“皇”依然办不到。
但上杉越不一样,他的身体里“皇”的血统是完整的,路明非说上杉越的言灵是“黑日”,那种大范围的具有超规格杀伤力的言灵对尸守狂潮的确克制,赫尔佐格不知道那个年迈的老人如今还剩几分实力,但赫尔佐格能够想象到的与之同行的应该还有另一个血统畸变的怪物……上杉绘梨衣。
“皇”和怪物的组合,难怪上万只尸守全都被解决了,那两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凡人,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除“王”以外最强悍的血统,同事赫尔佐格也再一次感受到路明非的可怕,一切的情况全都被他算到了,每个人都被他分工明确的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相应的能力……这一切真的是因为那个玄之又玄的预言梦么?
();() 还在赫尔佐格的内心因为路明非的话而深深震惊时,又是一道惨白的弧光从远处拔起,一瞬间来到了它的眼前,赫尔佐格下意识地回避,但那道弧光从它的身边掠过的时候,赫尔佐格感到它的侧腹传来锥心般的疼痛。
强烈的痛感让赫尔佐格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它伸手按在自己的腹间,手上摸到一条硕长的裂口,某种粘稠又滚烫的液体正从腹部的裂口中源源不断的渗出,不用看也知道是鲜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这氧气稀薄的两万米高空中。
“这一刀是替樱和樱井小暮砍的。”路明非低声说,“靠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真挚的感情而操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事,这个道理就连芬格尔都知道。”
“多少人!”赫尔佐格无法忍受,它怒不可遏地大吼,“你还要替多少人砍多少刀?你想杀我还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你说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会为了一群活人复仇。”
“你不懂,博士,我不是在告诉你,这些话我说说给自己听的。”路明非低声说,“你不明白五年前的我有多痛苦,你也不明白怎样的仇恨才会让一个废柴彻底改头换面,脱胎换骨。”
“理由……我在剑道馆流着汗挥出的每一刀都有十足的理由支撑着我,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也一样。”路明非轻声说,“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只需要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可我不仅仅代表自己,那么多的人信任我,他们把一切都压在我身上,我怎么能让你死的那么轻松呢?”
“博士,看来你还不要了解。”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面无表情地说,“自古以来,龙族中的罪人被除以极刑的时候只会嘶吼或者哀嚎,它们不会有反抗或是求饶的机会,因为罪恶是一条坠入地狱深渊的滑道,一个人犯的恶越大,这条滑道就越陡峭,逆命之人没有资格回头,也不容申辩!”
赫尔佐格的双目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它想要说些什么,但路明非根本不给它开口的机会……就像路明非说的,龙族之中的戴罪者从来不容申辩!
凌冽的刀影跳跃,卷裹着死亡之风,赫尔佐格举起天丛云,但它此刻连阻拦路明非的信心都没有,身上被路明非斩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传来火灼般的疼痛……路明非挥出的双刀就好像至高的审判之剑,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他携带着所有人的仇恨,复仇的意识化作一股奔涌的浪潮,几乎要把赫尔佐格淹没。
布都御魂挑开天丛云,即便刀身崩裂了一段路明非也毫不在意,他把天羽羽斩的刀锋刺进赫尔佐格的肩膀里。
“这一刀是为了死在荆棘丛的犬山家主。”路明非拔出天羽羽斩。
赫尔佐格爆发出介乎于恐惧与愤怒之间的吼声,它的身体痛苦的狂扭,就像是一条被养蛇人的音乐逼疯的巨蛇,赫尔佐格胡乱地挥动天丛云,在路明非的身上斩出深浅不一的伤口……路明非一声不吭,甚至根本不躲避赫尔佐格的挥斩。
可路明非再次挥刀,赫尔佐格又一次忍不住的哀嚎,它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侧膝盖,膝盖以下已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