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琮向他的几个儿子们招手,让他们来见过从兄。李俶一见李琮把手放在李俅肩上拍了拍,马上便心领神会。
一时间,大殿上一派其乐融融。
可另一方面,李琮也只能在他的兄弟子侄面前摆摆天子威仪,落到具体的天下大事上,他还远远没掌握权力。
就连郭子仪如今是什么态度他都不甚清楚。
豫王府说是王府,其实只是百孙院中的一间小院,但它最不好住的问题并不在于小。
李隆基在位时百孙院就有家令,大到读书课业,小到一日三餐都由家令安排。如今李俶投降归来,监管就更严格了。
独孤琴是李俶在逃亡路上所纳,还是初次住进百孙院。她一进门,被那些健仆打量着就感到了不太舒服。
抬头看着被框在高墙中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她觉得自己像只被关进牢笼的鸟儿。
李俶却很兴奋,回到了熟悉的住处,而不再身处朝不保夕的战场,他认为自己更能施展拳脚了。
由这天开始,他也多了一个口头禅。
“忍一忍。”
在独孤琴抱怨时,李俶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大丈夫成事,须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奴家真的不喜欢这里。”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住到大明宫里,我们到龙池泛舟,到梨园看戏,好不好?”
次日,独孤琴正在庭中看落花有宫娥跑来,道:“娘子,出事了,豫王把苕郎打了一顿。”
独孤琴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李俶还是很疼爱李适的,从未有过动手打这孩子的时候,更何况如今大家都被关在这百孙院中,又能出何事值得李俶动手?
反正也是闲着,她心中好奇,便跑去求情,拦着李俶哭道:“郎君若要打便打奴家吧,别伤了孩子啊。”
李俶不舍得打自己这个娇艳的挚爱,狠狠地指着李适骂道:“逆子!”
恰有宫人来禀,称宫中遣使来了,李俶便抛下鞭子,自去见客。
独孤琴抹了抹泪,整理了衣裳,又恢复了她千娇百媚的模样,看向李适,问道:“苕郎说说,如何惹你阿爷大怒的?”
“哼,狐媚子假惺惺,我才不用你为我哭诉。”
“你当我乐意理你?”独孤琴道:“我嫁进这豫王府,福不曾享过,罪却遭了不少,还得替你阿爷养孩子,对我好些吧。”
李适不理她,只是想到自己的生母沈氏,大感怅然。
独孤琴着人给他拿药来,边给他敷着,边道:“说说吧,如何惹你阿爷生气的?我是真好奇。”
“我跟阿爷说了,我崇拜雍王。”李适脆生生答道。
“噗。”
独孤琴正在喝水,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连忙捂住嘴。
“那可是你阿爷的死敌你也敢乱说。”
“你才乱说,叔父与我阿爷可是从兄弟,同为李氏宗亲,要兴复大唐哩。偏是你们这些宦官妇人,最爱嚼舌根,乱了兄弟情谊,乱了我家社稷。”
“小小年纪,谁教你这些的?可是你阿娘?”
李适大恼,应道:“我自己想的,我才不要像阿翁,一辈子因为储位不安,我要像建宁王叔,要像雍王叔,既贤且强,我分明没错,阿爷偏要打我。”
他小脸板得紧紧的,很认真的样子。独孤琴听了,以手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道:“可笑可笑,尽说些傻话,笑死我了。”
李适抬头看着她花枝乱颤的模样,颇懊恼自己与这无知妇人说许多,反正她也听不懂。
“对牛弹琴。”
他愤愤自语了一句,捂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腚走开。
独孤琴原觉得李适也就是童言无忌,倒没想到,当日和政郡主李月菟就跑来看李适,这可把她羡慕坏了,好奇同样是忠王一系,凭什么李月菟能到处乱跑。夜里,她便向李俶问了此事。
“和政一直在长安。”李俶道:“想必是支持李琮、薛白。”
“可我看和政郡主能力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