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
姜亥唤了几声,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忍着头晕,俯身过去,伸手盖在刘全的口鼻上,已感觉不到半点呼吸。
死了?
酒里有毒
姜亥骂了一声,勉强支起身来,第一时间去看姜卯。
阿兄?
姜卯其实喝得不多,但他身体正是虚弱之时,此时脸上已然灰败下来,撑了两下没能将自己的身躯撑起来,眼中便泛起悲凉之意。
走
阿兄!
你走藏好莫再给人卖命了
阿兄,我带你走,起来
姜卯伸出手,抱住兄弟的脑袋,喃喃道:可记得疆场上断腿的战马
姜亥大哭。
老凉状态最好,俯身看去,只见小波斯嘴里吐着酒沫,沾满了茂密的胡子,眼中已毫无生气。
他不行了拓跋还能动吗?
拓跋茂勉强抬起头来,眼神满是不甘,喉头滚动了两下,才吐出一句话来。
裴裴老狗不得
话到后来只剩下咯咯之声。
老凉狠心起身,扯着姜亥,驮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
两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汉子,当即收了声,把悲恸与愤怒咽下去。
老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当时被活埋在城外的那个少年。
到了今日,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蝼蚁。
穿过两重院子,老凉只觉姜亥的身子越来越重。
谁?!前方有仆奴问道。
老凉低下头,回想到了上次薛白的办法,用他那陇右口音应道:上元节,喝醉了
哪家带的部曲?怎绕到后院来?
不认路,想出去。
唉,跟我来吧,自去醒酒,莫吐在院里。
老凉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怀里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他没想到自己能逃得那般顺利,直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眼前虽是条小巷,但透过巷口的粉墙能看到长安的繁华。不论是边境战场上的尸横遍野,还是朝堂斗争下的阴谋诡谲仿佛都影响不到长安街市的盛世光景。
老凉像是着了迷。
他感到了头晕,忽然想要去兴庆宫前听许合子唱大曲,刀头舔血了一辈子,他要死,得死在灯火辉煌的长安上元夜里,而不是哪条阴沟。
往前走了一段,巷口处,有个小娘子正偷偷摸摸地跟着两个金吾卫。
那两个金吾卫的盔甲铿锵作响,她不用跟太近也不会跟丢,一直跟到巷口,她探头往外看去,似乎有些疑惑起来。
老凉低下头,再次装作是在扶着醉酒的人成功过一次,他很有信心。
下一刻,有人从他后面快速走过,走向那小娘子,那是个身材挺拔的少年郎,背影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