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恰好该是他处境不太好的一个时间段,他觉得那时与颜嫣成婚,颇为愧对她。可颜家虽未直说,但那份坚定支持他的态度却已足够了。
这次,薛白有些不舍得离开。
正月十八,午后。
长安城东郊,灞桥。
灞水两畔柳树依依,送人离开长安,也就送到这里了。
杜五郎还没完全明白情况,问道:“你真的要走?”
薛白不厌其烦,道:“我揭破安禄山谋逆……”
“我是说,你行李带得好少,青岚也没带着。”杜五郎挠了挠头,低声道:“旁人不会看出来吗?”
“那是我不舍长安,心怀侥幸,盼着圣人能召回我。”薛白莞尔道,“放心,舆情在我们这边。”
杜妗也没随薛白走,只安排了几队人扮成商队,沿途暗中保护;杜媗则是不忘叮嘱了几句。
“你
“是。”
杜媗小声道:“薛锈就是在那里被赐死的,你务必小心。”
“好,有劳媗娘照顾好家里了,二娘做事有时不计后果,你多看着她些。”
“放心。”
杜媗还想多送薛白一段路,身后却有马蹄声响起。
“薛郎!”
那是王昌龄带着刊报院的众人赶来了。
杜家众人遂整理车马,依依不舍地西返长安。
薛白牵马站在那,等着王昌龄奔到眼前。
“王大兄何必过来?”
“薛郎如何走得这般仓促?也未提前说一声。”
“我揭破安禄山谋逆阴谋,他欲杀我,只好带病贬谪了。”
“胡儿该杀。”王昌龄上前,拉过薛白缰绳,道:“随我回去,见见哥舒节帅。”
“没用的,他斗不过哥奴与胡儿……”
“薛郎这一去,忍心看着朝堂上乌烟瘴气不成?!”
送行者中,忽然有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句。
他其实是太过激动,喊出了声之后,见众人目光都看来,慌忙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叶平。”王昌龄引见道:“我去岁刚收的学生。”
“我似乎听过他的名字。”
叶平受宠若惊,连忙道:“我……我只是无名之辈,薛郎一定没听过……”
王昌龄道:“我们办的
“原来是他。”
叶平忙道:“学生出身平寒,投靠无门,能入老师门下,皆因薛郎所办之报纸。今我等议论南诏形势,皆以为薛郎洞若观火,当此时节,薛郎若贬岭南,朝堂上复有谁敢发声?”
下一刻,另有一人也站了出来。
“学生常衮,此来想提醒薛郎,十年间,为哥奴遣御史怖杀者不计其数,薛郎此去潮阳,凶险万分,务必珍重。”
常衮出身显然比叶平好太多,举手投足沉静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