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的恨可不小,他女儿李行赛当年的死也与都仙有关,如今又加上了李周旸,怎么能不叫他咬牙切齿?
他本人平时虽然严肃古怪,可脑子转的可不比常人慢,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句句都是李绛迁、李玄宣想问的,崔决吟叹气,答道:
“此人的功法很高明,一定是有名有姓的道统,术法也不弱于我崔氏,可惜修为不济,是用了那几张高明的符箓才逃脱了去。”
这么一看,这人几乎要把都仙道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李绛迁心中叹息,江北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从李承?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只能是都仙道所为,可崔决吟等人知道两家私下有默契,要说到了这种时刻,管龚霄还能发了癫来谋害自家,李绛迁是不信的。
‘管龚霄能屈能伸不错,可决不是顾头不顾腚的角色,也不会为了眼前的小利去做这种事情…’
他看了眼崔决吟,这位崔护法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把这件事说出来,李绛迁稍稍思量,听着李玄宣长长出了口气,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挺身苍声道:
“老九,我家与都仙道在北方对峙,却也仅仅是对峙而已,两方都投鼠忌器,不敢真正动手,可如今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毫不遮掩的『南惆水』,安知不是其他家看着眼热,默默推波助澜,希望我家与对岸拼个你死我活,好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就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南惆水』高明的功法的确是都仙与鄰谷家的象征,可不代表着不能被他人拿到手,倘若对岸有这样的能耐,为何不在江上大战时背后偷袭?而是要拐来拐去杀一位小小的练气?单单为了恶心我家不成?”
这两句效果颇好,李承?的面色一下变了,略有疑色,可眼中的怒意未退,伏在地上,恭敬地道:
“老大人说得对,晚辈鲁莽了…可东岸这么多眼睛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反应…极为糟糕。”
李承?这话说得不错,李氏本就紫府不显,骤然之下吃了这样一亏,一位实权的嫡系长辈被杀,若是举族上下并无反应,恐怕有损威望。
可李绛迁只皱眉看向李周昉,轻声问道:
“大伯,不知何事耽搁,晚了半个时辰?”
李周昉掩了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答道:
“本是件丑事,可眼下非说不可,我带了一妾室去东岸,却发觉红杏出墙的痕迹,我当时怒火中烧,花了半个时辰把那奸夫揪出来…竟然因此…竟然因此…”
“我明白了。”
李绛迁这才收回目光,转移话题道:
“长辈可留下过遗物,香火如何安排,还请青杜先收拾此事,我派人去问一问…兴许有答复,还请叔公放心,此事不会这样放过…可要如何撒火,也要找到真凶才是。”
“至于东岸,我会让陈鸯去一趟,搜查踪迹。”
李周昉立刻叩首跪谢,垂泪不止,李承?却不好糊弄,没有听到确切的时间,并不吭气,而是抬起头来,被李明宫看了一眼,只好又磕了两个头,带着李周昉下去。
李绛迁使人闭了殿门,面色一下阴沉下来,低声道:
“哪一家这么大的胆子…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候还敢来荒野闹出这种事情!是果真恨我家恨得咬牙切齿…”
李明宫同样冷了神情,答道:
“我看东岸也不对劲,周旸正好能撞上对方,说明也是暴露了行踪。”
“难免的事!”
李玄宣却摇头,答道:
“自家筑基就在江边,当然没有隐藏行踪的必要,只是谁能想到一群筑基隐匿了身形,突然在山间冒出来?”
“如今之计,还是要搜一圈东岸,与都仙道沟通一二。”
李绛迁沉吟了几息,复又问道:
“何必呢?我看还是老大人先时的话准些,是谁家盼着我家与都仙道打得凶些,或者说不愿见到我家与都仙道暗地里缓和…”
李明宫叹道:
“可按着这思路,沐券也好、玄妙也罢,甚至称昀,都是有可能的。”
李绛迁却沉默不言,心中不安:
‘汀兰、秋湖两位真人又在何处?费清雅所练的气毫无安排也就罢了,如今有这么一群人来荒野闹了一通,竟然也毫无反应…’
据他所知,宁婉是在咸湖,腾不出手可以理解,可如今的汀兰也消失不见,江北的事情恐怕有了偏移,导致这位紫府往更北的方向去了,李绛迁只沉沉一叹,继续道:
“再者,此事我怕有神通参与,大伯阴差阳错保住一条性命,会不会是始作俑者不愿牵涉到紫烟?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