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瑾一席话,惊动四座,宫廷内,多数人均预料她会避而不接。这波怪病,病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朝廷内外无从探知源头和后果,接手此职,谁人能有此胆量?更何况,柳画瑾一介女子。
"郡主莫非已有决心拯救羽城百姓,姑娘妙手回春,是羽城的福音。"贺临风急于表白,担忧柳画瑾改口,林医师坐镇医宫,其兄便是百草馆的大夫,连他都无法确诊病因,假若让柳画瑾解谜,说不定还能借机除去威胁,贺临风暗暗盘算着。
"四殿下的爱民之心,瑾儿敬佩。殿下一言,瑾儿有一请,望恩赐应允。"柳画瑾目光幽幽地扫过贺临风,随后转向贺景腾说道。
"你说,理由充足,孤自当准许。"贺景腾略一怔然,旋即恢复了平静。
"殿下方才提到这怪病诡异,当下应以救人要紧,但后续还需应付未知的复杂情况。殿下久驻羽城,了若指掌,担当指挥之重任,实属最佳人选,还望殿下方允。"
贺临风心中冷笑,她岂会轻饶他,这领导职务如同双刃剑,成败皆由此决定。况且年关在即,一旦贺临风接手,年恐怕不好过了。即便找到治疗方法,羽城的复杂局面绝非凤城那般简单。
"准奏,这次的病情由斐儿全权负责,距新年只剩十余日,务必在年前解决此事。"贺景腾直截了当地颁布命令。
朝堂上下发出低语,病因尚未找寻,此时答应即是给自己套上了生死符。
"瑾儿领命。"贺临风还没来得及开口,柳画瑾已恭谨答诺。此刻,他即使有反对也无济于事。
"斐儿遵旨。"贺临风面无异色,内心却是忐忑,忍不住看向北景侯,北景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殿下,郡主和四殿下既然接受了此事,但却缺乏保障,可否请郡主和四殿下订下生死文书。"丞相见柳画瑾是柔弱女子,贺临风又非出众人物,若是毫无压力,二人可能敷衍塞责,立刻进谏道。
"瑾儿,你怎么看?"贺景腾把难题扔给柳画瑾。
"丞相的意思,瑾儿心领神会。对救治羽城百姓,瑾儿自信满满,订下生死文书并非不可。不过在此之前,瑾儿想向丞相请教些许问题。"柳画瑾目光望向年长的丞相,他乃德妃的父亲,仅是偶遇,未有多少交流,早就耳闻丞相以民为本、不怕触及权贵,贺景腾初登王位时,他不过是个耿直的进谏之臣,如今多年过去,他还是保持着那份正直。若非他过于倔犟,也许早已位高权重了。
"郡主直言无妨。"丞相坦诚地对柳画瑾道,让她直言以对。
"瑾儿自有治疗怪病之策,然而受疾者并不仅限一人,羽城多半百姓皆遭其害,万一药材供应跟不上需求,恐怕瑾儿无法完成任务。丞相身经世故,可否愿劳苦一下,助羽城百姓度过安宁的新年。"柳画瑾连忙说。
她久闻这位张丞相不给任何人面子,贺临风亦难例外,为民生的话,她倒是愿意联手。至于贺临风的事,她不过是顺便而为之。
"若为民生,老臣自当赴汤蹈火。"张丞相爽快地说。
"既是如此,瑾儿愿订下生死文书。"柳画瑾对贺景腾深深行礼,这怪病确是棘手,人为的概率高达九成,大面积散发病毒,必定不是无迹可循的毒药,只是情形更为复杂罢了。
"四殿下,敢订生死文书吗?"张丞相未待贺景腾答复,便直视贺临风说道。
实则,张丞相心中,不愿任何皇子卷入这场怪病风波,一则担心有人借此谋私,二来涉及皇族,他力量有限,许多事宜难以操控。柳画瑾的提案恰恰迎合了他的心意。
"父王,儿臣愿在此订下文书。"贺临风牙关紧咬,暗恨柳画瑾。订下文书即等于束手束脚,假使柳画瑾在新年前一日提出解疫方案,他必然无法及时调度,到那时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但现在若不订文书,势必招人非议,显其懦弱不如女子。朝堂中本对他青睐有加者必将疏离,北景侯置身事外,出乎他意料,原本以为水榕会支持他,未曾想关键时刻,她仍然维护自身的权益。如果不是水碧莲之事,此刻的水榕早已经返回领地。
"好,巾帼英雄,以过年为期限。"贺景腾果断落锤,贺临风此时退无可退。
"陛下,病源未查明,瑾儿暂且告退。"柳画瑾当即行礼退下,就算没订立文书,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现在更是立下契约。
"陛下,老臣有督导之责,也告辞了。"张丞相紧接着说道。
柳画瑾离去后,张丞相迅速跟上,虽已过花甲,行动矫健如少年。
"郡主,请留步。"张丞相几步落后,出声唤住柳画瑾。
"丞相有话要说?"柳画瑾停下来,待他走近后,客气问道。
"此番羽城之病恐不简单,郡主可备好了应对?"张丞相直接了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