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道:“那袁熙是否有攻取西川的想法?”
张松道:“袁熙嫌西川路途艰难险恶,并无进兵之意。他打算封刘璋为西川侯,只要刘璋年年纳贡,就不再攻取西川。”
刘备、庞统若有所思,随后挽留张松,在葭萌关小住几日。
张松推辞道:“吾主刘璋,还在等待回书,难以久留。”
刘备握着张松的手,潸然泪下:“我与别驾一见如故,奈何不得缘分!天色已晚,请别驾在关内小住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张松见到刘备都哭了,赶紧应允,心中倒也颇为感慨,刘备宽仁爱士,贤名果然不虚。
当晚刘备设宴,款待张松,席间极尽热络。
两人言语投机,刘备便邀请张松,秉烛夜话,抵足而眠。
翌日清晨,张松告辞。刘备带着庞统、徐庶、赵云、关羽等人,连送十里,还执着张松之手,依依不舍。
张松道:“皇叔不要再送了,守关要紧。”
刘备叹道:“我与永年(指张松)一见如故。今日向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说话间,又是泪沾衣襟。
张松感动地说道:
“松也想早晚侍奉皇叔左右,只恨没有机会。若蒙皇叔不弃,松有一言:荆州乃是要害之地,北有袁熙,东有孙策,不是能够立足基业的地方。益州民殷国富,高祖因之而成帝业,皇叔不如取益州为家,待天下有变,则挥师入中原,匡扶汉室,天下幸甚。”
说话间,张松便送上了西川地理图本。
刘备听了,便说:“备安敢如此?刘季玉在蜀中,已历两代,恩泽广被。”
庞统说道:“主公乃是大汉皇叔,反不能占据州郡?袁熙汉之蟊贼,却恃强侵占疆土,天下有识之士,谁能容忍。”
刘备又制止庞统,再三谦逊,比如和刘璋同宗,不忍夺同宗基业等等。
张松说道:“皇叔,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今刘璋暗弱,不足以守土;皇叔取而代之,在成就大业之时,若念他贡献基业有功,封为国公、王侯,也是报之以义,有何负信呢?”
刘备恍然说道:“别驾金石之论,备当铭记肺腑。”
……
张松这才返回成都。
见到刘璋,张松又换了一番说辞。
刘璋问起袁熙的口风,张松呈上回书,说道:“燕国公有言,西川僻远,不愿劳师远征。主公只需年年纳贡于朝廷,自然相安无事,还会封主公为西川侯,世代永镇益州。”
刘璋看过回信,大喜说道:“纳贡又有何难?我之前没有向邺都朝廷纳贡,只是因为有张鲁作梗,加上各州诸侯割据,道路不通而已。现在燕公已经荡平北方,又灭了张鲁,道路俱通,本就该纳贡称臣。”
说罢,刘璋重赏张松。
张松谢恩之后又说道:“主公之前邀请刘备入川,只为抵御张鲁;现在张鲁已平,燕公又没有取西川之意,主公应该早日逐走刘备,以免养虎遗患。”
刘璋犹豫道:“玄德和我是同宗。起初有事请他来,现在无事便要赶走,难免被人说我凉薄。”
旁边有人说道:“主公此言极是。况且燕公袁熙,说是退兵,谁知真假?若是逐走刘备,袁熙当真杀过来,再请他就难了。”
张松心中一惊,急忙看去,说话之人乃是主簿黄权。
其实在演义之中,黄权是反对请刘备入川的,曾经“折齿而谏”。
但此一时、彼一时,两者形势不同。当时刘璋面对的敌人是张鲁,根本威胁不到西川,只是疥癣之疾;现在面对的是袁熙,是虎狼大害,完全有能力打下西川的。
所以,黄权才劝谏刘璋,不要轻易赶走刘备。
旁边又有一人说道:“刘备在川中,也是心腹大患。主公不妨暂缓数日,观看燕公动静;若是班师回朝,则真无收川之意,可逐走刘备;若是燕公停留汉中不去,那就是有攻我之心,再商议对策不迟。”
张松再看,这次说话的是益州从事,名叫王累。
基本上忠于刘璋的文臣,也就黄权、王累等人,其他人都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