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些俘虏如何处置,李瑕并不多言,孔仙是老将,什么都比他懂。
李瑕最在乎的,是云顶城必须有兵力能与蒲择之策应。关于这一点,孔仙比姚世安让他放心得多。
谈了几句之后,孔仙问道:“非瑜是如何提前知道姚世安要叛逆?”
李瑕沉默了一下。
如何提前知道的?
他并不知道。
事实就是,姚世安哪怕不叛,昨夜李瑕也打算拿下他,区别只在于杀或不杀。
这话却是不好对孔仙说,李瑕道:“他不对劲,物之反常者必为妖。”
孔仙不由叹息。
昨日,李瑕刚进城便与姚世安有冲突时,孔仙还心生不悦,结果事情却成了这般模样,让他不知做何感想才好。
末了,他只好叹道:“非瑜神算呐。”
这一句夸赞李瑕无颜承受,只是拱了拱手,道:“孔将军有伤在身,又要操持城中防务,若有差遣,只管吩咐。”
孔仙问道:“你是如何看的?”
“多打探蒙军动向,若纽璘再攻城,则坚守山城,拖其兵力;若蒙军攻打成都,则出兵为蒲帅侧应。”
“话虽如此。”孔仙道,“但蒙军多是骑兵,便是与蒲帅决战,必是轻骑不停放箭骚扰,切割、削弱我军,有一击必胜之机,才以重骑兵冲击,我等如何为策应?”
话到这里,他苦笑道:“我并非推托,是真对此忧虑。”
蒙军作战,都是先精骑四散而出,凭借骑兵的优势拖垮敌人再冲锋,极少出现那种双方摆成方阵相互厮杀的大战。
比如这次,纽璘就打算先拔掉灵泉山、剑门关、云顶城,把蒲择之逼入绝境。
那便几乎不可能出现蒲择之与纽璘大战正酣、这边云顶城守军突然杀进纽璘后方的情况。
反而是,云顶城守军若敢轻易离开山城,很容易被灵活的蒙古骑兵掉头歼灭。
这道难题,孔仙解不了。
李瑕却道:“但纽璘却未必能一直维持稳健的作战风格,打下去,他总有失误的时候。”
这句话,是李瑕曾经常听到的,赛场上奇迹般的翻盘往往都是有这种战到最后的心态。
说来简单,这种逆境之中能不慌的有几人。孔仙看在眼里,能感受到这年轻人不骄不馁的沉稳。
“李非瑜,是个靠得住的人啊。”孔仙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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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军营寨。
纽璘虽败却不气馁,面色沉静地在大帐中踱着步思忖。
他身量极高,如同在走动的塔。
张威跪在地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偷眼瞥见这蒙军都元帅,心中畏惧不已。
好不容易将经过说完了,张威忙道:“小人与姚城守是真心归附,恳请都元帅饶命。”
“我杀你做什么?”纽璘道:“起来吧,能把云顶的城防图画给我?”
“小人带了,带了。”张威忙从怀中掏出好几本册子,放在纽璘脚下。
他考虑得显然颇周到,除了说要替蒙军招降张实,还将云城的城防、兵册、粮草、屯田位置等等情报一应带了出来。
纽璘拿起地图看了一会,却是不着急先攻山城,下令让兵马先歇息一日。
那黄纸黑线的地图虽简陋,完全可看出云顶山城的布局。
北面是一条上山的险道,东南面的金堂峡是一片绝壁,西面亦是难攀,且上面有宋军坚固的城墙。
宋军的屯田位置集中在南面,因云顶城与别的山城一样,选址都是方山,方山的特点是山高而险、顶上却一马平川。
而城中的粮仓、仓库也多集中在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