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林清妍又振作起来,她知道杨篱嘴里吐不出好话,“多管闲事”总比“惹人生厌”要好,既然她听从信上的话来救他,怎么能因为这个而气馁呢?
于是她比划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多管闲事,但你的闲事我管定了。】
【非要问我为什么要管,那你就当我是上天注定派来管你闲事的。】
【就像之前你说的那样,‘梅花注定活在冬天,也注定活不到春天’那样,我也是注定要来找你的,哪怕你讨厌我我也会来。】
杨篱没想到她会用自己的话来举例,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嗯。”
又过了片刻,他又道:“其实我不讨厌你。”
再往后,他就没话要讲了。
牙尖嘴利的人在此时显得那么笨嘴拙舌。
林清妍听不出他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是好话,只是他不善表达出来。
所以她换了一个话题聊。
【杨篱大人,其实我很好奇那个清官最后有没有死,以及他的家人又去了哪里?】
【我觉得你应该没杀他,让他和家人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去了吧?】
尽管心中已有了猜测,也敢确信有八分真,但她还是不能这么直接下定论。
杨篱点头,肯定了她的话:“确实是没死,其实和你猜测出来的结果差不多,我确实没有杀他,让他和家人团聚去了,那把琴就是他走前给我留下的。”
本来他不想收的,但对方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他也还不回去了。
“我不清楚他和家人去哪里生活了,我只是给了他一些路费,让他能活下去而已。”
“因为他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可惜律法是死的,他确确实实贪了灾银这点是真的,是洗不白的。”
“按夏朝律法,凡是贪了灾银一经查实一律处于死刑。”
杨篱再嚣张也无法和夏朝流传下来这么多年的律法作对,只能叹气。
“只是说来说去,都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之前发往邺州的灾银其实就经常被这些官员一层层私吞,有多有少,到他手上就已经没了一半。”
“他为人清廉,一点都没贪过,还经常拿家中的东西接济百姓,所以才会越过越苦,以至于后面妻子重病连买药钱都没有了。”
“孩子也没人照顾,他的古琴价格被压得极低,那么上好的材质,愿意出价收购的商人只肯给二十两银子,这可连他妻子病都不一定能治好,更何况他还要养孩子。”
“没有办法,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相伴自己那么多年的妻子就这么死去,所以去动了那笔赈灾银,他不是那些老油条,做这种亏心事也不熟练,自然就被抓住了。”
其实那人贪的并不多,可惜那是赈灾银,是一点都不能贪的银子。
可偏偏在那个时候,他能贪到的就只有这笔从朝廷发过来的赈灾银,邺州没有什么比这个有“油水”贪了。
林清妍会意,明白那人是爱妻心切,说错是错了,但又很难不犯错。
如果真就这么看着患难与共的妻子离世,那这人也过于冷血了……
她道:【可是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呢?世人对你的误解那么深,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