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事,宁婉便给铁石写了一封信,询问他的意思,又将这么多年家里积累下来的事务、生意都打理一番,毕竟她再走了,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铁石与靖海王世子相处的时间比媳妇和孩子们都多,且他在青州亦知道了靖海王的立场,因此倒一口答应了。宁婉索性便按靖海王世子先前传出的话,让他在辽东下了聘,热热闹闹地将亲事定下,也算使这一次辽东之行圆满了。
靖海王府的富贵堪比天家,靖海王世子又是有备而来,槐花儿的聘礼轰动一时,十几年后还有人清清楚楚地记得,还拿出来与她妹妹相比,又争论两姐妹究竟谁嫁得更好,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天气一转暖,宁婉便带着孩子们南下,正巧须指挥使接了军令带兵去北宁府,陈千户等许多将军们都随行,羊夫人也跟着,宁婉得了消息便与他们一道出门,又是热闹彼此又有照应。
离北宁府越近,各卫所汇集的兵将也越发多了起来,宁婉虽不在辽东十年了,但她毕竟是经历过战事的,因此就觉得奇怪,疑惑地问羊夫人,“总兵府为何会抽调这么多兵马?”
羊夫人摇摇头,“我们家千户说,须指挥使也不清楚,只是按总兵府的军令行事。一路上各卫所的人也都在相互探问,大家都是听命而来的,倒不知所为何事。”
宁婉就思忖道:“辽东毕竟是边城,总要以防夷为重,如今各卫所都抽了许多人,万一夷人南下可怎么办?”
“春天时夷人的马瘦,通常不会南下,”羊夫人就安慰她,“更何况安平虎台两处虽然调了不少的兵将,但亦留下许多人守城,再者北宁府并没有多远,万一真的有变,我们也能很快赶回去。”
宁婉听了只得罢了,辽东总兵可是定武侯,镇守边塞几十年的,这些道理哪里会不懂?调兵一定是有原因的,自己一个女眷就是想多打听恐怕亦问不出什么。
可是到了广宁府,见辽东大军集结起来又向京城方向而去,她实难安心,便给铁石写了一封信,才要让人送走,靖海王世子就道:“我们家有信鸽,传书特别快,岳母就交给我吧。”
既然定了亲事,称呼也就改了,两下里也更亲近,宁婉便将信交给他,“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但愿是多心了。”
靖海王世子就笑道:“我们父子虽然再无异志,也认同中原正朔,但说起当今的皇上,的的确确不是明主,便是朝中有些什么变动,换了个好皇上,也不是坏事儿。起码岳父当年受到的冤屈就大白于天下了。”
宁婉也恨皇上,但她却也知道如果京城有变,出的可就是大事,倒霉的也不会只皇上一个,因此心里十分矛盾,想了想叹道:“还是无事的好!”
待他们到了青州,铁石却已经不在港口,留了信给大家,他自陆上回了辽东。原来青州较辽东距京城要近得多,因此也早早就开始调动兵马,当时铁石便觉得有些不对,但毕竟猜不透原因,后来得知辽东兵马也调往京城时便明白肯定是出事了,因此才决然回去。
宁婉一听,立即就急了起来,“我就觉得一定不是好事儿!铁石肯定看了出来,他那性子,怎么也不会独善其身的!”
卢松留守在青州,一听此言便道:“娘,如今靖海王世子回来了,正好将青州港口诸事交给世子,我回辽东助爹一臂之力!”
宁婉急切之下竟没有避着孩子,如今哪里肯放松儿进京,便板着脸道:“你才多大?就是进京能帮你爹什么!还是按你爹吩咐的老老实实地留在青州协助世子守住港口,防御倭冠吧。”
“我已经十四了!”松儿很是不满意娘的轻视,“我爹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去了多伦!我也能行!”
宁婉便赶紧道:“我并不是说你不行,而是青州这边也要用人,万一倭冠来了,总要有人留下守护百姓啊!”
可是卢松自有一番道理,“最近倭冠大大地受了几次挫,根本不敢进犯青州,再者港口也不是没有别的将领,可以将防守的事交给他们。”
槐花儿就说弟弟,“爹留你在青州,娘也不让你走,你竟不听他们的话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港口吧。”
“可是爹身边的人手太少了!”
卢家当初自京城到闽地,也不过带了十几个人,后来陆续又有先前部下投奔来的,铁石便又建了亲卫队,但在靖海王手下总不好招兵买马,平日所带兵丁皆为靖海王所部。现在他去了京城,自然不能带着靖海王府的人,因此手下人手的确不足。
可是,如今铁石已经不再是朝廷的将官,又有什么办法呢?宁婉就道:“有的事也不是人多就能办好的。”说着打发孩子们下去,自己忧心忡忡想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