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既然决定让出典史之位,与县衙分开自是必然,不想她就连这处宅子也肯舍了。
宁婉点头赞同,赵宅虽好,但其实就是一个隐患,早些舍了对赵家更好。当然她也不会要这宅子,“我住在副千户的房舍中还满自在的,再说我也养不起这处大宅子!”宁婉半开玩笑在拒了,“赵太太若是不想留,自可以卖了,这处宝地要一千两也不为过。但要我说,不如将宅子分成几段,赵家留下一处,其余几处卖掉,既不至于树大招风,也不至于不留后路。”
卢夫人既然不肯收,赵太太也不再让,她心里豁然开朗,拍了拍头说:“我原本恨极了万氏,如今想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家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我让人带卢夫人和你大姑接了万氏走吧,二房院子里的东西随便你们拿!”
喜姐当年嫁入赵家,不论是聘礼还是嫁妆都是赵太太拿的,因此宁婉摇摇头,“我们什么也不要。但是,有一个人若还是在外面逍遥,我怎么也不服气的!”
赵太太心里明白着呢,“你放心吧,再等几日看就是。”
宁婉心里也说不出的轻松,赶紧起身找了大姑,一同去了二房的院子。
因赵国茂不是正常人,二房服侍的人一向是最多的,比大房和赵太太屋里都要多,因此平日这里总是人来人往、声音不绝的,但是现在却大门紧闭静悄悄地一声也没有,想来赵国茂已经被搬走了。
陪着大姑和宁婉过来的正是赵太太的心腹赵大媳妇,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二房的院子前面叩了叩门,又向将门只打开一条缝的守门的婆子低声说了两句,带她们到了房门前就停住了脚,“你们自己进去带人吧。”
宁婉和大姑就赶紧打开门,富丽堂皇的屋子什么也没有变,依旧收拾得干净整齐,唯有炕上散落了一套男子的衣裳,从内衣到鞋袜样样都有,料子是极好的,活计也鲜亮,看大小赵国茂是穿不进的,显然正是喜姐儿给高峻做的。
雪青色的料子透出一种难以言述的清冷,宁婉的目光落到了蜷缩在这些衣裳里的喜姐儿身上。她只穿着内衣,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嘴里也塞了一块帕子,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气息。
大姑早哭着扑了上去,将女儿解了捆绑抱在怀里,转眼见喜姐儿挣开了眼睛却又骂她,“就是不肯听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喜姐儿流下泪来,“娘,你让我死了吧!”
宁婉喝住这一对母女,“现在还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赶紧走!”说着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将喜姐儿从头到脚包上,与大姑一人一边搀了她出去,到了门前坐上马车,到了万记的后门,再与大姑将人送进去,按住不知说什么的大姑道:“大姑别管我,一定要好好看住表姐,千万别出事儿,等些时候事情就过去了。”自己悄悄出门坐上车回家。
才一上车,就见铁石正坐在车里,就一头倒在他的怀里,“我们家去。”
卢铁石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一向是极敏锐的人,只从白氏传的一句话就听出不对,因此他立即转身去找媳妇,自赵家门外又跟到了万家,现在抱了媳妇轻轻拍着,“好,我们回家吃饭吧。”
第218章狐狸
宁婉原不想将喜姐儿的事说出去,尤其不想铁石知道,免得他看低了自己。但是她还是在饭后夫妻共处时说了,因为不说心里堵得很难受。
方说完她立即就抱着铁石的脖子,“你不许因此就瞧不起我,或者不喜欢我了!”可是言毕也觉得亏心,铁石哪里是那样的人,于是就又笑了。
卢铁石见她自顾自地多心,然后又想通了,自然也是笑,拍拍她的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一直都喜欢你,放心吧!”
宁婉索性就势一倒,将桌上的《史记》拿了下来,依在铁石身上看书。
卢铁石免不了心猿意马,放下笔问:“如果需要我去帮着表姐说个情儿,我可以去找钱县令,他不是正管着赵家吗?”
宁婉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铁石,唯将赵太太求自己找铁石说情而自己拒了的事瞒下,眼下更是赶紧摆手,“不用!你只管忙你自己的!”却又突然一笑,“其实我已经是借你的势了!”
若是自己只是宁婉,赵太太与大姑商量喜姐儿的事时不会让自己参与;也不会看在自己的情面上饶过喜姐儿一命;更不会轻易就听信了自己的劝说。
不同身份的人做一件事,结果很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