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一个“大人”说得讽刺,段小宴也察觉出气氛的微妙,当下坐立不安,装模作样地问那头的阿城道:“那个……药茶包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阿城边吆喝着,边将两大包药茶顿在桌柜上,抹了把汗:“药茶有点多,耽误两位大人功夫了。”
“没事没事。”段小宴也抹了把汗,起身拿手扇风,嘴上道:“这天怎么这么热!”
他踱到桌柜前,付过银子,拎起两大包药材,催促裴云暎道:“大人,这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了,不好耽误陆大夫瞧病。”
陆瞳站起身:“大人慢走。”不见丝毫挽留之意。
裴云暎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笑笑,跟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将桌上那杯未喝完的姜蜜水拿起,冲陆瞳晃了晃:“多谢陆大夫的姜蜜水。”
“下回见。”
他二人离开了仁心医馆,银筝挪到门口,一直等看不见他们背影时,才拍着心口轻轻松了口气。
阿城小声嘟囔:“这裴大人脾气这般好,怎么每每瞧着怪瘆人的……”他自语,“一定是因为他那把刀煞气重的缘故……”
另一头,离开了医馆的段小宴与裴云暎去前头牵马。
段小宴小声抱怨:“哥,我就说了今日是白跑一趟,陆大夫不可能捡到我的荷包。弄成这副尴尬境地,日后还怎么再见她?”
裴云暎停下脚步:“谁说不可能了?”
段小宴一愣:“她在说谎?”
“看不出来。不过她的话,你信三分就是了,必要关头,三分也不要信。”
段小宴无言:“哥,我总觉得你对陆大夫有偏见,我之前打听过,陆大夫在西街名声很好,都说她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就你防贼一般防着她。一个弱女子,至于吗?”
“弱女子?”裴云暎哂道:“看清她今日穿的什么了?”
“穿什么?”段小宴愣了一下:“一件裙子,挺漂亮的,陆大夫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裴云暎看了他一眼。
段小宴莫名:“我说的不对吗?”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宝香楼,她穿粗布衣。第二次,万恩寺,变成白罗裙,今日她身上衣料,已换了云素纱。”
“哥你居然记这么清楚。”段小宴不以为然,“很正常嘛,陆大夫是外地人,来到盛京,学着盛京女子打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栀子都有好几件花裙子呢。”
裴云暎把从医馆里带出来的竹筒递给他,转身去解马绳:“粗布每匹三百文,绢罗每匹五百文,至于云素纱,一匹至少一贯钱。不到半年,陆大夫衣料花用涨了不少。”
段小宴举着竹筒茫然:“这又能代表什么?”
裴云暎解开马绳,翻身上马:“这代表,如果陆瞳是和你一道进入的殿前司,那么现在,她已经是你顶头上司了。”
他“驾”了一声,纵马而去,段小宴在原地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哥你骂我!”
……
仁心医馆。
直到傍晚,杜长卿才领着夏蓉蓉主仆二人回来。
今日一番出行,收获不少,杜长卿提回来的土产堆满了小半院子。似是疲累至极,杜长卿话也没与陆瞳多说,招呼阿城回家去了。
银筝将医馆铺门关好,陆瞳点起灯来,夏蓉蓉让香草过来,递给银筝一个小纸包。
银筝疑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