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这便跟着中年人进入府中。张府前后有三进房屋,最前面的是门房和佣人房,中间是会客厅、书房、饭厅和张贺本人的起居室以及其子女的起居室,再之后是厨房、储物间和柴房。除此之外,每一进房屋之间都建有花园或是池塘,周围还建有往来交通用的回廊以及几间供管家和到访客人们住的小厢房。
粗略一算大大小小有十几间房间,这样的规模,在达官贵人云集的长安城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从小在鲁地农村长大的刘病已来说却是豪华奢侈无比了。
“哇,好大的院子啊!”刘病已走在回廊上赞叹道。
“这还算大,长安城里比这大的宅院多的是呢!”领路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两人转过回廊便到了一间大房间前面。刘病已抬起头,去看只见这间房间的门上方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书房两个字。
“到了,就这儿,我去敲门通报一声,你在这儿等着!”中年人对刘病已说道。接着他便转过身,上前去敲门。
门是虚掩的,中年人敲了下门,便推门进去。他在里面待了会儿,很快便出来了,一脸恭敬地说道:“请吧,小兄弟,我们大人在里面等你!”
“大人?”刘病已瞅着这半掩着的房门,心中打起了小鼓。
这大人自然说的是掖庭令张贺张大人了。自舅爷爷史恭告诉他张贺邀他去长安的事时,他便开始琢磨这位张大人,此人到底长什么样?脾气如何?他的官职掖庭令到底是做什么的?官有多大?他和自己的爷爷是故交,那到底有多深的交情?他邀请自己来长安到底是什么目的?
刘病已心中虽忐忑着,脚却一点点朝门边走去。很快就到了门边,刘病已的手放在门上,却迟愣着并未去推动。这时便听到身后,那个带他来的中年人喊道:“推门啊,小兄弟,大人在等你呢!”
刘病已点点头答应了,随即用力推开了门。这是间书房,房间不大,里面放着几个大木书架,这些书架大部分都是靠墙放的,书架上都放着一卷卷竹简,这些竹简都是十几卷放在一堆,每一堆就是一本书,有的上面还套着灰色锦布做的套子。
刘病已的面前不远处就横着一个大书架,这个书架挡住了刘病已大部分视线,以致刘病已进门第一眼并未看到张贺。他左右上下仔细张望了一遍,才发现张贺正坐在里面靠墙一面书架前的椅子上。
刘病已十分小心地走近几步,这时他才看清张贺张大人的全貌:张贺年近五旬,中等身高,满面红光,头戴黑色方冠,身穿一身咖色的织锦宽袍,样式古朴又不失典雅风度,给人一种莫名的好感。唯一古怪的是,这个人既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
刘病已走近时,张贺正皱着眉目不转睛地在看一卷竹简。刘病已见他神情十分专注,以为他注意力全在书里,没注意到人走近,便安静地站在那里等。
哪知张贺已经觉察到有人进来了,问道:“老蔡,人还没带进来吗?”他一边说一边卷起竹简,并抬起头。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一脸恭敬的刘病已。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一旁的窗户,照在刘病已身上,张贺一眼便认出了刘病已。
“你是病已?!”张贺开口道。
他脸上充满了喜悦,几乎是喜形于色,还没等刘病已回应,他便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拉住刘病已的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拉住刘病已的手在他全身上下前后打量着,脸上虽仍是笑,但眼里却满含着泪。
“七年过去了,你竟然长这么高了。真是让人振奋啊,太子殿下如果在天有灵,也会感到高兴的!”张贺说道。
“太子……”刘病已轻声嘟囔着这两个字。自那日在史家村,舅爷爷史恭第一次告诉他太子是他爷爷时,他在心中便对这个已经死去的人产生了好奇。太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他长什么模样?做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奸臣要害他呢?
“这个掖庭令张大人到底又和太子是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救我?”刘病已心中暗暗说道。
刘病已皱着眉没说话,张贺兴奋过一阵子之后,也回过神来,他望着刘病已亲切地问道:“哦,病已,你鲁地的亲人——老外祖母还有舅爷爷他们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