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但从耳边掠过的劲风,却让他愕然转头看向门口。
阿成刚看见燕传被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考虑要不要把枪收起来,手上就传来了一股巨力。
不知是什么东西,以一种极高的动能速度打在了手枪上,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道,直接把手枪撞得瞬间脱手。
阿成也被这力道带得往后一仰身,手背和枪几乎是同时砸在了墙壁之上。
砰!
手枪砸在墙壁上的声音盖过了他右手皮开肉绽的声响,阿成顾不上疼痛,双眼死死地盯着墙上那明显凹陷下去的枪痕。
手枪被墙壁弹开,叮铃咣当地在地上跳动了几下,躺在地面上没了动静。
阿成的手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留下了一片殷红的血痕,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把枪。
黑色的枪身和一抹绿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枪身之上,嵌进了一片嫩绿的茶叶。
刺目的绿,让屋中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寂静,之所以说莫名,是因为燕传的喘息声依然剧烈。
陆谦的手好像僵在了半空一样,直到江燃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我快不过枪。”江燃平静地将一只手负在背后,看着寸头青年,“但你不是枪。”
枪械带来的威胁是存在的,但单纯的一只手枪对于江燃来说威胁并不大。
他在子弹快要离开枪口的瞬间就能够避开要害,何况对方也不一定有开枪的机会。
放过燕传的时候江燃也明白,对方因为陆谦的话,也不可能继续命令寸头青年开枪。
但他还是选择了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燕传,杀你放你,都在一念之间。
不是陆谦让你燕家饶过我,而是我因为陆谦饶过了你。
“摘叶伤人,你是暗劲巅峰。”陆谦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索然无味,他忽然之间觉得练武好没意思。
他从八岁开始习武,直到四十三岁才明劲大成,又用了三十年时间,依然没有跨入暗劲的门槛。
和江燃第一次交手之后,他已经被对方不足二十岁,就踏入暗劲的天赋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可直到这一刻,陆谦才是真正觉得活着真无趣,人家不是二十岁前踏入暗劲,而是二十岁前的暗劲巅峰。
从八岁到明劲大成他遭了多少罪,六十岁后更是想方设法维持境界,生怕明劲散了之后一命呜呼,现在想想当真是愚蠢。
让他再选一次的话,狗才练武。
“小老头,现在相不相信,我能让你去更高的地方看风景?”江燃眼角微扬,看着一脸颓废的陆谦调侃道。
沉寂在懊恼、不甘、难以置信等情绪中的陆谦,跟老年痴呆一样看向那个一脸可恶的少年,内心深处盘桓了几十年的欲望,再一次被唤醒。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这是暗劲巅峰才能达到的境界,唯有完美掌控体内气劲,出手之时不会损耗分毫,才能保证一朵花,一片树叶,始终具备可以伤人的势能。
二十岁初入暗劲说这句话,和二十岁暗劲巅峰说这句话,所达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相信,相信。”陆谦腆着一副笑脸,跟个狗腿子一样,“我自始至终就没怀疑过你的话,区区暗劲算什么,我信,我信。”
陆谦心道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暗劲,选择放弃做一只狗呢。
狗多好,狗能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