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是抱着公主的衣裙,她分明是抱着一颗烫手山芋。
公主既做了决定,两个宫女是不好再反驳的,甘棠麻利地帮着公主穿好夜行衣,嘴里问道:“殿下,姓江的来了可怎么好,我与浅黛姐姐如何应对?”
“他打过你家殿下,而你家殿下胆子小,你们还不会应对么?”
“等我回来。”
一旦心里有了主意,李嬅就会以最快速度付诸行动,话音未落,她已从最隐蔽的一处窗户翻了出去。
此番夜行,李嬅不是不明白要冒着怎样大的风险,只是箭已离弦,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做一辈子疯子。
……
传家酒楼处在永宁坊最繁华地段,夜幕降临,笙歌四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传家酒楼紧挨花街柳巷,此楼中虽无美人服侍客人安眠的道理,但欢歌艳舞、酒香四溢到底也是常事。
这一夜,看门的赵二照例在门外揽客,才迎进去一对夫妇,看见前头有一头戴皂纱幂篱之人朝酒楼纵马而来,他辨不清男女,警觉地问道:“您瞧着面生,可住店?”
“我要见你们掌柜。”头戴幂篱之人不紧不慢收了缰绳,骏马驻足。
“客,我们掌柜可不随意见外客,何况,您遮盖面目,您如何叫小的相信您不是进店砸场子?”头一次遇上开口就要见掌柜的怪人,赵二忍不住出言奚落。
头戴幂篱之人利落地下了马,她牵马往前走了几步,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说道:“高明之莉,鬼瞰其室”。
“鬼?鬼什么?”赵二大字不识一个,但听到那个“鬼”字,他如大多数人般敏感。
“快念给你们掌柜的听,再迟些,恐他怪你误事。”头戴幂篱之人若无其事地抚摸着骏马面上的毛发,笑道。
“你帮我看着,我去找掌柜。”短短几句话,赵二已觉察出门外来人大有可能是掌柜的贵客,他拉来路过的侍者看门,自己忙不迭去寻掌柜。
赵二离开后,头戴幂篱之人便不再说话,只是从腰间取出个萝卜喂马,临时上任的侍者也怕不会说话得罪客人,只是呆站在门口,毫无感情地摆出他的招牌笑容。
赵二也不敢耽搁,一楼桌旁一个醉得满脸通红的男子问他要酒,他应付几句,朝正给另一桌客人上菜的侍者招手,随后忙着抽身离开,匆匆上了楼。
掌柜不在二楼,赵二又跑到三楼去,掌柜原本正在屋里喝茶,听见赵二说门口有一人说什么高、什么鬼的,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大惊失色。
“公孙先生莅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掌柜的很快随赵二赶往酒楼门口,看见牵马之人,他忙吩咐赵二道:“还不快将先生的马牵下去照料。”
“掌柜的,近来生意可好?”来客随意打量着富丽堂皇的酒楼,隔着皂纱幂篱含笑问。
掌柜引着公孙先生往里走,笑答:“有先生照拂,还可撑下几年。”
“哟,罗掌柜,什么人都往里带啊?”就在幂篱客踩上第一级木梯之上的地毯时,一楼的一个醉汉大喊大叫起来。
那醉汉的大喊大叫引得其他客人也朝楼梯处望过来,掌柜不得不做出解释,他笑道:“伍大人,这是我远方来的族弟,他初到晟京,没见过什么世面,羞怯得很,不敢见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