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拆出驱动火线,空中点火开启鳍状制动器的工作交给你吧,机械学是你的专业,你比我合适。”路明非已经用昂热的折刀把机盖的金属壳给撬开,他在繁杂的变压线里挑出了两根,“我去车头帮你判断并线点。”
红色的是火线,蓝色的是零线,并在一起就能启动鳍状制动器,操纵这两根链线路的人没什么危险,重要的是在车头把握时机的人。
“好。”回答的言简意赅,楚子航在列车上动作,迅速就和路明非交换了位置,来到了后方。
轨道的裂缝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身边,像黑色的蛛网般,整个中庭之蛇就像是一条真正的巨蟒,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头部和尾部再用力拧转,扭曲而狰狞。
固定钢轨的螺钉已经一枚枚激射而出,哪怕是在时间零的领域里它们依旧能以不低的速度朝四面八方飞去,这说明它们拥有着极大的动能,如子弹般,触之即伤!
路明非来到车头,突然有滚烫的血滴溅到他脸上,是昂热的。
昂热的黄金瞳依旧璀璨,他西装口袋里的玫瑰已经已经被狂风吹得破碎凋零,那张白绸丝巾也像只白色的鸟被卷入了空中,可老家伙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绯红的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溢出,他竭力维持着,但时间零的领域随时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明非,拯救全车人的行动,我任命你为专员,你有所有的指挥权,能做到么?”昂热咳了口鲜血。
其实楚子航作为行动专员更合适,但车尾离车头太远了,昂热的声音已经虚弱到楚子航无法听清的程度,时间零的领域已经将他的能力汲得一空,现在透支的是他的生命力!
();() “我都说了,别把责任都丢给年轻人啊,校长……”路明非抓住空中还未飘远的白色方巾,帮昂热擦了擦鼻头和嘴角噙出的鲜血,他轻声唤出了那个词。
“不要死!”
下个瞬间,昂热即将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了回来,他的鼻孔和嘴角鲜血不再涌出,时间零的领域再度被稳定了下来……可路明非差点从过山车上跌落。
他的身子在空中摇摆了两下,千钧一发之际被夏弥给抓住,然后路明非死死抓着栏杆不让自己的身子坠落,大口喘息,像是个极度缺氧的病人,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该死的,这老家伙不愧是号称当世最强屠龙者的混血种,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仅是尝试着帮他补充生命力稳定住时间零的领域就差点瞬间抽空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路明非大汗淋漓。
“夏弥,照顾好校长。”路明非喘着粗气说。
夏弥点了点头,帮昂热把衣襟上沾染的血迹给擦干净,但她的目光一直隐晦地都停留在路明非身上。
这是什么言灵?仅仅是一声不要死就可以把一个人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扯回来?看起来耗费的仅仅是自己的精神力,她掌管着这世界上四分之一的言灵,怎么可能有言灵她闻所未闻?效果就像是献祭,可是远不用付出献祭那么昂贵的代价,或者是……
不可能吧?
可路明非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尘幕正卷着水花飞溅了上来,遮天蔽日般,像是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们的视线被蒙蒙的水雾给笼罩,不过路明非知道,这不是雨。
刚才坠落的钢轨砸穿了地面,也砸断了水管,中庭之蛇旁边是一个大型喷泉,被聚在水管里的高压水泵挣脱了束缚,疯狂地向上涌,冲天而起逾越两百米的高度,比他们的轨道还要高,就像是一场人造的雨,浪漫而华丽。
可华丽的事物背后往往藏着致命的危机!
巨大的黑影从他们的上方翻滚下来,那是轨道顶端坠落的支撑骨架,两米的钢铁就像是一只猛兽一样冲他们咆哮袭来。
虽然时间被拉长,但人们的感官仍在,望着前方即将向他们袭来的灭顶之灾,一张张面孔扭曲到哭丧,哭声与尖嚎都被拉长了数十倍,喉管间刺耳的磨戈声像是数百个狂乱奏响的小提琴……漂亮的少女变成了狰狞的女鬼,帅气的男人变成了鬼畜的恶灵,女孩疯狂往旁边男人怀里钻,即便他们素不相识,父亲下意识把孩子护在臂弯里,哪怕这层保护毫无意义……
生命的尽头里,绝望的人们都在榨干骨子里最后一丝勇气。
“明非,换位置!你来点火,我可以用君焰强行熔化它!”车尾的楚子航看到这一幕,大喊。
“师兄,我来对付它,你继续负责点火!”路明非沉着气回应。
“别扯了,你连言灵都没有!”楚子航大吼。
“校长把指挥权移交给了我!”路明非少有的对楚子航态度坚硬,“现在我是长官,师兄你是我的兵,是兵就要服从命令,战场上听我指挥!”
楚子航怔住了,这大概是他见过的路明非态度最强硬的瞬间。
“相信我,师兄,我不会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的,我们都还有必须要完成的野心啊。”末日般的景象里,路明非回头,遥遥望了楚子航一眼,“我从不曾让你失望过,对吧?”
看着路明非坚定的眼神,少年的身姿不动如山,楚子航妥协了,他重重点头,“小心!”
路明非把上身的衣服撕碎,露出精壮的体魄,夏弥惊叫一声双手捂脸,透过指缝望去……他的背后居然一直牢牢绑着一把刀?怪不得这个男孩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
“师兄,点火!”
此刻过山车已经逼近最高点,路明非一声令下,跃出车头,他踩着钢轨狂奔,阿迪的运动鞋鞋底都被磨得冒烟,他迎着那只翻滚而来的巨大的钢铁猛兽,怒吼。
“没有言灵又怎么样,不就是一块破铁?别瞧不起人啊!”
他虎跳般跃起,虎口生血,一刀斩断了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