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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谋又问了几句,余九全却真是知道的不多,他从屈政亮动手那天关闭所有坊门不开起,就再也没出过崇化坊。现在知道的这些,也多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
“那您知道玉堂镖局在哪个坊里么?”夏小乔最后问。
“镖局多开在旁边丰邑坊,‘玉堂’,我倒没留意有没有这样一个名号。不过丰邑坊里三教九流最多,这些日子被盘查的也格外多些,你们想去,不妨再等两日。我看这架势是慢慢放松的,听说大官也杀了不少,也该当差不多了。”
谈到这里,余九全看时辰到了午间,就让他们稍坐,自己去叫妻子做饭待客,又在前院安排了两间客房给他们暂住。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以现在的形势,他们白天出去确实不方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还有可能连累余家,不如等天黑了再出去探探路。于是他们就装作听从了余九全的建议,老老实实在他家呆到夜深人静。
本来宵禁之后,坊内是不禁走动的,也有些店铺会开得比较晚,但目下是非常时期,白日里都冷清得很,宵禁之后就更不用提了,除了更夫,坊内竟没什么脚步声。
夏小乔二人侧耳听了一阵,确定没什么动静后,就各自蒙了面、换了夜行衣,偷偷溜出余家往南面走。路上倒是遇见一拨差役在巡视,但这两个差役都不懂武功,夏小乔两个要躲过他们轻而易举,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南面坊墙下。
崇化坊中没有大官巨贾,坊墙修的也不高,夏小乔都不用提气,轻轻一纵就可以翻过去。不过外面有马蹄声响动,显然有人在巡视,她就和宣谋耐心等着马蹄声远去,外面没有声息了,才越墙而出,并飞快穿过坊外大道,到达丰邑坊坊墙下。
隔着墙听,丰邑坊内也很安静,两人翻墙进去,分头搜寻了一圈,很快就在坊中东南角汇合,并找到了玉堂镖局。
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不能看看就走,两人都不用商量,就再次翻墙潜进了镖局。
这间镖局并不很大,夏小乔从呼吸声判断,里面应该有六七个人,往里走时,又发现后院还亮着灯,就跟宣谋悄悄靠近,到有人说话的厢房窗下偷听。
“……旁的你先不用管,好好养伤方是要紧。这个龟孙子下手还真是狠!”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完这句,又愤愤的骂了几句粗话。
接着一个气息微弱的声音就断断续续说起了话:“我怎么能……安心……养伤……”说到这里,他急喘了几声,“这些、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人!我、我得赶紧、赶紧把消息传、传回去……”
夏小乔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像是项飞的,不由狐疑的看了一眼宣谋,却见宣谋微微点头,接着就直起了身,轻轻敲了敲窗子,低声道:“小飞燕?我是老宣。”
里面的人听见窗外响动自是一惊,并且不等宣谋开口就灭了灯,夏小乔能听到有人脚步移动拦在了窗前,接着宣谋把话说完,里面项飞立刻惊喜的应声:“是我!老宣,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捏着肚子上的小肉肉问:大家过年吃胖了木有哇?这个年过得开心不?
☆、晋江VIP
夏小乔和宣谋换装出来时就摘了脸上面具,只戴了蒙面巾,想着就算万一和巡逻兵士照面,也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他们白天乔装成的那两人,给余家惹上麻烦。所以等里面重新点上灯,打开门请他们进去时,他们摘下蒙面巾,露出的都是本来面目。
里面项飞正仰躺在床上,他唇色惨白,两颊却有异样的红晕,气息又粗又重,显然受了内伤。
“夏姑娘……也来了!”项飞看清进来的人,顿时一喜,“太、太好了!”刚说了这么几个字,他就岔了气,忍不住一阵猛咳。
屋子里本来陪着他的大汉忙上前去帮他拍抚胸口后背,宣谋见状也快步上前,先拉住他的手把了把脉,接着给他输了一阵真气过去。
项飞这才缓过来,咳嗽慢慢平复,夏小乔看见窗下桌子上有水壶水杯,就去给他倒了杯水。项飞喝了水,理顺气息,接着就语出惊人:“你们……要是……早两天来,就好了。那样,张大哥也,也不会死了。”
夏小乔一惊:“哪个张大哥?”
“就、就是、是张天王……”项飞说到这里,两行热泪流了下来,“丞相府那、那些王八蛋,没一个好人!”
尽管夏小乔心里有所准备,来之前也对屈政亮的手下充满疑虑,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刚到京城就得知这样一个惊天噩耗,一时竟说不出话。
倒是宣谋很冷静的问:“老张死了?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的?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项飞挣扎着要说,却被先头那大汉拦住了,“你气力不济,还是我来说吧。”大汉向着夏小乔二人抱拳见礼,并说道,“在下周玉堂,是项飞的结义兄弟,这间镖局就是在下开的。”
夏小乔从震惊中回过神,点头答礼:“周少侠,我姓夏,他姓宣,叫他老宣就行。”
周玉堂点点头,也不再多寒暄,直接讲起了事情经过:“我还是从头说吧,正月里小飞进京,到我这里落脚,他只说是来玩,我也没有多问。后来上个月关大当家也来了京城,他留下两句话就跟着关大当家办事去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直到昨日一早才这么半死不活的溜了回来。”
当时项飞扮成一个佝偻老者,颤颤巍巍走过来就倒在了玉堂镖局门前,要不是周玉堂一向心善,对孤老多有照顾之举,只怕还没等周玉堂看见,他手下的镖师就把人轰走了。幸好镖师看见就去报了周玉堂,他亲自出来查看,把人搀进屋去,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受了重伤的项飞。
“他不叫我请大夫,说是怕被官兵知觉,我先还只当他是一时手痒,偷了哪个大官家里的宝贝,就找了点伤药先给他吃了,等他缓过劲来,才说是因为帮着桃园寨办事,被丞相府的高手所伤。”
原来项飞早前进京就是关慕羽托他来的,项飞是个生面孔,轻功高,人又机灵,哪里都去得,在市井中很容易就跟人论上交情,比桃园寨安排在京的那些人打探消息更方便。他也不负众望,往屈政亮那些政敌家里走了几遭,拿回不少机密消息,也算帮屈政亮占得了先机。
不过关慕羽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一直只让项飞在暗处,平时传递消息也都很谨慎,几乎每次都约个新地方,所以项飞并没有跟丞相府的人有过交集。
周玉堂一边解释,项飞一边跟着添几句细节,就这么说到了屈丞相逼宫之后,“大当家说之后怕是要乱一段时间,怕我在外面遇见麻烦,就叫我乔装成伙计,也去了桃园寨开的那间酒肆。后来屈丞相把宫城掌控住了,却跑了个姓傅的,他们派了许多人手去追拿,宫里皇帝那边也怕有闪失,就请大当家几个去看守。说是大内侍卫或者御林军中难免有同情皇帝的,还是大当家他们这些外来的去看守更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