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了一半,宣谋忽然侧头向着夏小乔身后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夏小乔吃了一惊,转头看时,一个黄衣少年就站在她身后。那少年眉目如画、衣袂飘飘,特别的好看,一双澄净无比的眼睛正定定望着她。
“你……你怎么进来的?”夏小乔和宣谋有同样的疑问,以她现在的修为,在下界就算是彭春阳那样的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接近她身周两尺之内,而不被她察觉,要不是这少年看起来全无恶意,她几乎忍不住要挥刀相向。
“我一直在这里啊。”少年听见她问,粲然一笑后,爽朗的答道。
夏小乔站了起来,更惊讶了:“你一直在这?”
少年用力点头:“是啊,姐姐你不是也经常来看我么?还给我喝了一滴特别好喝的甘露,要不是那一滴甘露,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开花化为人形?”
夏小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一脸震惊的转头看向宣谋:“是我听错了吗?他、他的意思是,他、他是这盆花?”她说着伸手指向那盆姚黄,目光也随之转了过去,却见那几朵黄花不再散发亮光,花心也收缩回花苞状,一时更觉错乱。
“我就是啊!”少年一脸天真的答,“多谢你啦,姐姐。”
夏小乔不由自主退了两步,站到了宣谋旁边,宣谋把花爷爷交到已经石化的贺酩手里,站起身问:“你是花精?”
少年侧头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
贺酩此时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花精?不应该是女子么?你怎么……”
“花也有雌雄啊!我是雄性。”少年一本正经的说。
夏小乔觉得这场面诡异极了,忍不住伸手在宣谋手臂上掐了一把,宣谋却立即绷紧肌肉,夏小乔没掐动,只好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了以后,才说:“我不信,你证明一下。”
少年笑了笑,然后凭空消失不见,夏小乔惊讶之余,立刻去看那盆花,果然那几朵黄花又再怒放,还有声音从花上发出:“姐姐,你看,我就是姚黄啊!”
夏小乔、宣谋、贺酩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没说话,那少年花精却不甘寂寞的又化为了人形,还对贺酩说:“我跟你一起埋葬花爷爷吧,我刚刚有跟他告别,他很高兴,我还说姐姐会照顾我的,花爷爷就放心的去了。”
“……你说的姐姐,不会是我吧?”夏小乔指着自己鼻子问。
少年满脸笑容的凑近她:“是啊!姐姐,我很容易照顾的。”
夏小乔深吸口气,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这不算什么,她在修真界也不是没见过妖修,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能幻化人形并且修炼,花妖或者花精也是一样。眼前少年一派天真,显然不通世事,又是花爷爷培育出来的,更不需要多防备了,但他不能这样凭空出现在寨子里,她没法向别人交代。
想到这里,夏小乔开口跟宣谋和贺酩商量:“先办花爷爷的后事要紧,得去通知三当家他们。至于他……还得给他找个身份,‘花精’一说,太过骇人听闻……”
贺酩是读书人,灵异志怪类的传奇话本没少读,这些年跟着其他几位老人也算见多识广,所以夏小乔一说,他就冷静了下来,点头道:“小乔说的不错。就说这孩子是我的远亲吧,一会儿我去跟三当家说,假装烦你去接一个亲戚来奔丧——花精、孩子,你能离开这盆花几天么?”
“要是姐姐再给我喝一点甘露,就可以的。”少年说着,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贺酩无心多问什么甘露,知道可行,就抱着花爷爷出了花房,回去堂屋,将花爷爷好好放到他床上,然后去见三当家报丧。
宣谋等他走了,却盯着夏小乔问:“什么甘露?”
“就是一点花肥。”夏小乔敷衍的回答完,就叫那少年,“你先回花里去,一会儿三当家他们来了,肯定要过来看一眼的,你不许出声叫别人察觉,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少年很听话的消失不见,变回胜放的花朵,夏小乔则拉着宣谋走出花房,到院子里等其他人。
“怪不得……”她想起当初有关这株牡丹的种种迹象,此时颇有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花爷爷养了他许多年他也不开花,怪不得他结了花苞都能持续一年就是不开,原来他不仅是名种,还是异种啊!”
宣谋却问:“你不害怕么?花精也算是妖怪吧?你不怕他害人?没准花爷爷就是被他吸了精元才死的。”
“胡说八道。”夏小乔立刻反驳,“花爷爷是贺爷爷的舅舅呢!和葛爷爷年纪差不多,至少活了百岁,他要是被吸了什么精元,能活到这么大年纪么?还是说他原本能活两百岁啊?”
“唔,那他也可能是赖上你,要采阴补阳啊!”
夏小乔听了这不着调的话,抬腿就想踢他,宣谋却脚步一错躲开,同时看向院门处,说:“你那位谢二哥来了,听说你差点做了他嫂嫂?怪不得说不是闲事呢,原来是自家事。”
夏小乔斜了宣谋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偷听他们母子说话了?”
“这还用得着偷听?”宣谋冷哼一声。
话说到这里时,谢荣国的身影已经看得到了,他远远的向二人摆手:“你们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要吃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