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杨安章这时候匆匆来迟。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村民,大踏步来到了那打人的计生办工作人员面前,大喝一声,“住手!”
那人明显一愣,见是杨安章,终是收了脚。
“你们是要把人打死吗?赶紧把家伙给收了。”杨安章在狮子山的威望甚至过了老队长,村民见乡长来了,不情不愿站在了杨安章后面。
“怎么?杨乡长是要包庇这个孕妇?”罗主任挑衅地问。
杨安章扶起蜷缩在地上的付全,低声询问道:“哪里受伤了?”
罗主任本就记恨杨安章抢了他的乡长位置,见他并不搭理,心里恨极,面上却并不显,“你作为乡长,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计划生育政策吧?还是你要把这乡长的位置让出来,帮助你这怀了二胎的侄女?”
罗主任的话语像把尖刀插进了杨安章的心脏里,让他疼痛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怎么会?只是找孕妇归找孕妇,伤了其他无辜村民就不好了。要知道,无故伤人也是犯法的。况且,同是农村人,你应该也清楚,街坊邻里最是见不得村人受欺负,万一在维护亲友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人,就不好了!毕竟法不责众!”
杨安章的话里带着深意,罗主任怎么会不懂,为了早点出村子,不得不妥协,“嗯,下次,我一定注意好分寸。”
“那就好!”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杨安章一脸严肃,摇了摇头,“春仙可以跟你走。但,那位同志打了人,怎么也得有个说法!”杨安章指着用脚踢付全的那个随行工作人员。
罗主任狠狠瞪了眼手下,呵斥道:“没轻没重的东西,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别人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你怎么能还手!还不赶紧跟着小伙子道歉。”
那人心里不以为然,也知道不是跟狮子山撕破脸的时候,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么小声,还以为是蚊子叫呢!”人群中有人嘟囔。
罗主任踢了踢那人小腿,威胁道:“大声点!工作还做不做了?”
那人知道罗主任说的到做的出,赶紧大声吼道:“对不起!”
杨安章掏了掏耳朵,又向何宴清使了个眼色。
何宴清秒懂,上前对着付全一通检查,“表面看没有重大问题,不过这腹部里器官很多,他这么痛,多半是里面出了问题。还是上医院用仪器看一下,为好!”
杨安章沉默地看着罗主任。
罗主任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啦!“小崔,这人是你打的,你就跟着去趟县医院。产生医药费,你自行解决。”他又看向杨安章,明显在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不?
杨安章很想拒绝他,但没得拒绝的理由,无力感浮上心头。他偏过头不去看杨春仙满是眼泪的眼睛,让出了一条路。
“等等。”春妮的声音在这沉重的气氛下是如此的突兀。
罗主任知道大势已去,狮子山就算来再多人,也不能阻止他带走杨春仙。听人喊等等,就停下脚步。
春妮拉着比她大一天出生,却从未叫过姐姐的春仙,“三姐,对不起。”
春仙摇着头,眼里满是泪水。
春妮转过头对罗主任说:“既然要流掉娃娃,能不能去县医院去流?在医院产生的费用我来承担。”
罗主任不甚在意,只要能把娃儿打了,哪里打不是打?就同意了春妮的建议。
要走的时候,罗主任又有了主意,指着春仙的大嫂,笑着对杨安章道:“你们村那位妇女觉悟很高啊!”不等众人反应,就扬长而去!
春妮两口子跟着计生办一行人去了医院。
等人一走,杨安章就对着春仙的公婆和父母鞠了个躬,“对不起了。”
春仙的父亲忙扶起杨安章,“兄弟,不怪你。是春仙命不好。”
春仙的妈妈抹着眼泪回了家,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就去了县医院,闺女遭了大罪,她要去伺候闺女去!
至于春仙的公婆,一个劲儿地抹泪,心疼他们还没出生就死了的金孙。至于春仙,金孙都没了……呜呜呜,金孙没了啊!
没有人看一眼春仙的大嫂,她脸色苍白回了家,等待她的一定是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