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清带着妻女来到旅馆,旅馆服务员见夫妻俩抱着孩子进来,神情疲惫,面无异色地把手里的瓜子放在桌子上,吐出瓜子皮儿。
“住宿?”
“嗯,来个好点的房间。”何宴清把楚楚递给了春妮。
“介绍信有吗?”服务员问。
“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开介绍信,身份证可以吗?”
服务员仔仔细细打量起何宴清夫妻俩来,见两人穿着体面,怀里的娃娃也白胖可爱,只是脸红彤彤的,像是生了病。他们旅馆就在医院附近,接待的病人家属不要太多。只是,这小娃娃怎么一直睡着,怕不是有什么不好?
服务员脑筋急转,瞬间有了主意。
“身份证也是可以的。”
何宴清在包里好一顿翻找,才把夫妻俩的身份证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登记好了,领着春妮三人去了楼上。
“喏,就是这间了。有什么事可以到楼下找我。”交待完服务员甩甩袖子转身就下了楼。
何宴清也不介意,进了房间后,仔细把门锁好。
春妮忙把楚楚放在床上,用毛巾敷着额头。
“宴清,水壶里没水了,你去接点来。”这水壶还是夏至回家探亲落下的。
“好!你注意着些。”何宴清又下楼找水去了。
前台那儿就有热水瓶,何宴清直接提了一个回了屋。
夫妻俩默默忙着自己的事,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春妮才主动开了口:“楚楚这样是不行的。我怕烧坏了。”现在的医疗技术并不达,因为烧致聋致哑或烧坏脑子的事屡见不鲜。
春妮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何宴清低下了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是医生,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愧疚,懊悔,自责多重情绪交织,让他心乱如麻。
春妮好似打定了主意,从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古代中医理论知识与实践》。
“要不,我们试试中医吧!”
何宴清拿过《古代中医理论知识与实践》,眼里有着疑惑也有不解。春妮这是打哪里弄来的书。要知道,经过文革十年的摧残,由于种种错误导向,全国绝大多数老中医被批斗、迫害;很多中医古籍被当成“四旧”送进了造纸厂的化浆池。有人用对联描述了中医的处境,上联:惨,无知,破四旧,万马齐喑,文化大革命,老中医遭摧残;下联:悲,有罪,立三股,一派胡言,中西医结合,小大夫被毒害;横批:中医危矣。
赖家几代都是远近闻名的中医,可经过这么多磨难,赖家下一辈里只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表弟选择学医,还学的西医。其他兄弟姐妹全都选择走了别的路。
中医的颓势已现!
就连何宴清不是也学的西医么!可是现在春妮竟然让他试试中医,让他情何以堪。
何宴清矛盾了。他不知道该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西医,还是选择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却玄而又玄的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