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凯恩眨了眨眼,说:“十岁。”
“噗……”素来以大家闺秀自居的上官芸也忍不住笑喷,“表哥,是真的嘛?”
“自然是真的,”他含笑着说,眼角余光瞥见盈袖那有些发沉的脸色,嘴角的弧度便又大了些。
这个表妹,貌似有点意思。
白袖既然魂飞魄散,就不可能附身于她人身上。所以,这个相貌颇有点相像的三表妹,不会是白袖。
想通了事情。他的眼睛就不会再盯着她不放了。
他说起了正事来,“不知三表妹嫁的是哪户人家?”
“她呀,要给北平市政厅的次长做姨太!”上官菲抢先说道。
沈凯恩端着茶水正往嘴里送,乍一听到这个回答,顿时烫着了舌尖。
他的定力是极好的,生生忍住那灼痛,不动声色地说:“据我所知,那次长年庚四十六了,家中妻妾已有六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问向盈袖,“三表妹,你当真和副市长两情相悦?”
鬼才跟一个四五六十,差不多可以做她爹的男人两情相悦!
盈袖不能直接地说,是渣爹逼迫她,否则回头上官荣定不会饶过她。
她垂眼,轻声道:“我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沈凯恩常年温柔含笑的嘴角倏地一拉,对上官荣道:“姨父,刘国全这个人很不靠谱,您还是把亲事退了吧,这会害了三表妹的。”
“凯恩哪,”上官荣拍拍他的肩膀,“姨父知道你是吃过洋墨水的人,也晓得年轻人追求自由恋爱。但我这是……为老三好啊。你瞧瞧老三到了十八岁,还没人来提亲。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因为她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嫁个称心如意的。不过,她也算是个命好的,刘次长钟情于她,愿意收她为姨太太。而且刘次长还说了,只要老三嫁过去之后生了儿子,就予她平妻之位。所以,老三能嫁给刘次长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也是她的福分。”
盈袖看着她这个渣爹一脸义正言辞地扯着谎话。心头既是厌憎,又是钦佩。
连篇谎话不仅不用打腹稿,而且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洋洋洒洒,委实是个人才。
而他口中的刘次长对她“钟情”,她听了只想冷笑。
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何来钟情?她更是没听说过什么“生了儿子便予平妻之位”的承诺,所以,又是哪来的“重情重义”?
上官芸菲两姐妹听到她爹这番说辞。真是忍不住想站起来,为她爹鼓掌喝彩了!
还别说,上官荣噼里啪啦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他自己也是挺得意。
只是喉咙也有点干,遂斟了一杯茶给自己润润喉。
沈凯恩也不是不知道他姨父是什么人。换做以往,他想作死,他绝不会拦着。
但……
他看了盈袖一眼,脑中总是浮现白袖那十二分烈艳的颜色。
若是她那样矜贵冷傲的人,怕是会把这桩荒谬的婚事。搞得天翻地覆,以泄心头愤吧?
他终究是不想看到盈袖这样好的姑娘被那恶心的刘国全糟蹋的。
沈凯恩正了正神色,说:“姨父,我不妨告诉您,北平这位副市长,身上?料累累,上头已经在搜集他的证据了。一旦东窗事发,他和他的妻儿,将锒铛入狱。”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上官荣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姨父,您觉得,还要把三表妹嫁过去么?”
上官荣沉吟着,不答。
在沈凯恩以为他还不死心的时候,上官荣缓缓说道:“明日,我便去跟刘次长说婚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