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夕怎会不知,这几日她四处查看的结果是走丢不止一次。
这里风景独好,山水相依,若是隐居倒是个好去处,只是外出有些不便…
她轻轻扶额,停止遐想,将思绪回到他的话上。
言下之意,他是想一辈子待在此处么?
他无视她怪异的眼神,将烤好的鱼小心挑了刺,才又放进她面前的木碗上,一双木筷摆放整齐。
这也是他用匕首削好的,知她精致讲究,特意刻的好看些,旁边则是他采来的一些野果。
看到他如此心细,叶浅夕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还是顺了不少,追问:“你是怎么给我解毒的。”
看着她一副若是不说便不吃饭的模样,风息竹只好退让,“我寻到了噬尸草。”
他说得轻巧,此处湿热,豺狼众多,迷路的旅人误入必死无疑,可噬尸草也不是那么容易寻的。
那日眼睁睁看着她落崖,他心中刺痛似是丢了半条性命。
疾身一纵跃下悬崖,好在,终是抓住了她。
将其紧紧搂入怀中时脑中依旧浑浊不清。
抱着她寻了许久才找到此处,把她放在洞中,奇怪的是右脉依旧无恙。
但左腕上的银丝片片,至今还在脑海难以挥散。
怀中人几欲垂死的模样,他永生难忘,懊悔自己为何不能早些发觉。
此蛊非他所制之时,解毒之法较为繁琐。
因此,他冒险用内力,欲以自身诱引将其逼出,蛊毒出来时墨鱼迅速将其吞入,他堪堪逃过一劫。
为寻噬尸草,他碰运气似的,去了这林中瘴气最浓烈的沼泽湖中,九死一生才得来的此物。
噬尸草生于沼林,是没入其中的尸骨裸露的头颅所开,这点叶浅夕是知晓的。
她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思,只是那最后的一丝气愤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深种于骨的暖意。
“阿月,既然中了毒你为何瞒着我?”他的声音有些抖,转过头来望她,目中的悲意难以掩饰,“你不信任我是吗?”
叶浅夕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孩,“我不想让你担忧。”
她自小鲜少享受爹娘的关爱,难得有这样一个尽心尽力为她着想的人,无以为报亦不能为其添麻烦。
这一句话显然不能让风息竹放下芥蒂。
“我本打算,等蒲月回来我就去北狄寻找解毒之法,现在毒已经解了…”
现在毒解了,她们却困在此处,说不清是倒霉还是幸运,命是有了,但也不知能活到哪一日。
知道她颓废,他压下心中不适,鼓励道:“此处从无人能出去,但我们必然是第一人。”
叶浅夕月眸弯弯,她起身,宽大的靴子很不合脚,走起路来难免发出声音。
走了几步,她顿住脚步,索性不再掩饰,快步坐在他身边。
不知是火堆炙烤,还是身边女子怀柔之香,与之亲近半分,倒叫人不适。
望着他渐红的耳根,叶浅夕捏住裙角,关怀道:“那你的伤好了吗?”
她记得自己昏迷不醒时,依稀看见他肩上至后背一条极长的伤口。
“嗯,好了。”有她的一句关心,胜过世间任何草药。
“阿月,日后若有事可将我当做兄长般依赖。”
“只是兄长吗?”
他转头,望见了她眼中的笑意,知她在打趣自己。
一时愣神,头一回他将另一条鱼烤糊,连同那只穿鱼的桃枝也险些着了火,仓促补救,换来的是女子捂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