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几年我从汉口沿汉江而上再往堵河做沿途的货运生意时,才无意间现,一批又一批的人,托儿带母,携家私细软,都在往这了无人烟的神农架深山里跑啊!
这时候我才明白,如果他们在城市里有吃有喝,不谈生活安定哪怕是能够安身立命的话,有谁会背井离乡往这了无人烟的深山里跑呢?
那么我又在想:神农架树大林深,山高水急,野兽出没,瘴气横行,方圆几百里不见人烟,也没有任何政府建制和生存下来的基础设施,这成千上万的人一窝蜂似得涌进到山里来,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大家和王大牙一样,听得云山雾罩,面面相觑。
他们都在想,自己都山穷水尽了,这些乱民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管我们鸡巴屌事!
你高祖杨崇武却越说越兴奋。
说到兴起,他干脆拿起酒坛子,一脚踩在长条板凳上,仰头把那苞谷老烧“咕咚咕咚”地大喝了几口。
“这就是兄弟伙们的活路呀!”
他突然大声嚷道。
继而又像疯子一样,脸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老子和你们想的一样!老子才不会管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呢!老子只知道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全他妈都要从眼前这条唯一的水路运进去!”
“而荆州、襄阳、汉口乃至与河南南阳、信阳、漯河、驻马店这一带,成千上万人每顿饭都离不开的盐巴,也都必须要经过咱这太平山!”
他走到王大牙身边,眉飞色舞地说:“立本,这一方百姓的吃喝拉撒,穿金戴银,从今往后,可都全指望你了!”
他拍了拍王大牙的肩膀。
“别看你在汉口码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你成天面对的就是压价抬价,因为你的规模小,做不了独门生意,成不了寡头,你就赚不了大钱!”
“但是在这大山里面,我杨崇武可以保证,你往后做的,都是他妈的独门生意!“
王大牙此时才听出了一些端倪。
虽然杨崇武为他规划的这个营生的具体的操作细节他还是不怎么明了,但他突然觉得本来以为死路一条的,结果愣是被杨崇武把他的心思给说活泛了。
就像当初他认定杨崇武能够做好汉江水运业务一样,他再一次地认为眼前这个高大的汉子不仅仅是船开得好,看来脑子也很好使唤。
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再者说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相信杨崇武。
至于具体是怎么一个搞法,杨崇武心中肯定有数。
于是王大牙也不再多话了,而是端起一只海酒碗,倒上半碗苞谷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众兄弟伙其实听得半懂不懂,但是见他们的杨老大如此激情慷慨,而且精明无比的王大牙都已经相信了,那么想必老大的这个想法一定错不了,指定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于是,也都纷纷举起碗来,齐口说:“大哥!向来都是你说了就算!无论死活,我们都跟着你干!“
杨崇武在做着一番慷慨呈辞时,其实私下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但他实在是别无他法。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突然让他落下这么大的饥荒,再加上还有这近二十条要吃要喝要活命的汉子,他去哪里能弄得这么多口粮和钱财呢?
正所谓是“逼上梁山”。
但凡有任何其他办法,他指定不会带着兄弟们去做这伤天害理、提心吊胆、刀口舔血、背负骂名、断子绝孙的事儿。
可兵荒马乱,加上神农架深山中早就已经是匪患成灾,再多他一个,他觉得自己顶多也就算是从善如流了。
但他知道,若要想做成这件事情,在太平山乃至于神农架立下足了,占稳山头,那就断然离不开这帮兄弟,同样也离不开贸易出身精明能干的王大牙。
几碗酒下肚以后,他开始对大家进行了周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