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一到家门口,薛乃钧便兴冲冲下来,从怀中掏出个一两的元宝,笑道:“包你的轿子一天,在门口候着吧。”
那轿夫咽口吐沫,却不敢接那元宝,憨笑道:“大官人,包一天也不过一百个大钱,哪用那么多。”
薛乃钧呵呵笑道:“给你就拿着。今儿爷家里有喜事,随喜吧。”
脚夫这才颤巍巍接过,不停磕头道:“恭喜大官、贺喜大官人!”薛乃钧哈哈笑道:“起来吧,你可先去附近吃茶,快些回来就是。”说完大步进了院子。嘴上还兴奋大叫道:“我那宝贝儿子在哪?”薛乃师赶紧迎了出来,强笑道:“哥哥里边请。”
薛乃钧使劲拍拍弟弟的肩膀,不虞有它,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前厅。
一进去,就见主座上坐着一个身穿宝蓝绸衫的年青人,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薛乃钧面色一肃,沉声问道:“阁下是?”
“秦雷。”年青人淡淡笑道。
薛乃钧心中惊骇莫名,赶紧三扣九拜,行了大礼,恭声问道:“不知王爷莅临寒舍,有何指教?”说着瞥一眼怯生生的弟弟,小声道:“你把我诳回来的?”
薛乃师一脸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秦雷温和笑道:“乃钧莫怪他,是孤王的主意,他怎敢不从?”
薛乃钧重新低下头,恭声道:“是。”
秦雷呵呵笑道:“不论这次添的是个公子还是小姐,都是大大有福之人,乃钧信不信啊?”这叫‘判命’,乃是有大权势之人,对下人的赏赐,有‘许其一生荣华富贵’之意。
薛乃钧心中一动,暗道:‘已经被太子爷划为五爷党,见弃于东宫,左右不如跟着这位爷,算是名副其实了吧。’他与薛乃营是薛家两大支柱,时常书信来往,对这位王爷的手腕胸怀仰慕已久,是以很快便下了决定,叩首道:“属下谢王爷厚爱。”
听他称呼上的变化,秦雷微笑道:“起来说话吧。”薛乃钧谢恩起身,恭敬的立在一边。
秦雷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措辞上也变得亲切坦诚起来:“孤王在南方时,便常听乃营说起你,现在一看,果然是英武不凡、一表人才啊。”
薛乃钧恭声道:“王爷谬赞了,不知卑职何处可以效劳?”
秦雷面色严肃起来,沉声道:“孤要去内宫,请薛大人帮我。”
薛乃钧吃惊道:“王爷家事,卑职本不该多言,但现在宫中布满太子爷的鹰犬,您现在去不是……”
“自投罗网?”秦雷自嘲笑道:“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把我秦家的丑事宣扬的尽人皆知?”
薛乃钧心中咯噔一声,暗道:‘看来太子爷真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重新跪下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请王爷三思。”
秦雷起身将其搀起,叹息道:“乃钧不必多说,孤王知道自己身系千万人的福祉,但局势已到了凶险万分的地步,若不能在明日朝会前掌握局势,有人的阴谋就要得逞,我大秦就要改姓李了。”
薛乃钧不知其中的道道,但见王爷的态度异常坚决,只得小声道:“王爷小心。”秦雷拍拍他的肩,轻声道:“你安排一下吧,最好天黑以前。”
薛乃钧想了想,沉声道:“申时有一趟进宫送菜车队,正好从银泰门经过,属下可以安排一下。”
秦雷点点头,笑道:“你办事我放心。”这时院子后面突然乱做一团,还听到有老婆子叫道:“快烧水,叫稳婆。”
秦雷拍他一下,哈哈笑道:“看来真要生了,不算孤王骗你了。”薛乃钧傻笑着点头,秦雷见他已经魂不守舍,推他一把道:“你径直回去就行,孤会随着那趟车队去银泰门的。”薛乃钧连声应下,告罪去了后堂。
秦雷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摇头笑笑,他暂时还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对薛乃师道:“待孤走后,你就关上院门,今日之事万不可声张。”
薛乃师正色道:“学生明白。”秦雷也拍拍他的肩,便带着俞钱离了延庆大街,穿街走巷绕城一周后,在一处庭院的后门停下。
俞钱下车叩门,与里面的门子交谈几句,中门大开,马车便行了进去。穿越过几道门洞,在一座水榭前停下,一个身披貂裘、唇红齿白的青年便迎了出来,拱手微笑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