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漫无目地的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徘徊,沈青静静的跟在后面。
一只碧绿的蟋蟀从草丛中蹦出,在秦雷面前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消失不见。
秦雷记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清晨,他也是这样漫步在石径上。当时陪同的还是铁鹰,地点也是在齐国上京的质子府里。当时的自己初临贵地,两眼一抹黑,身边也只有铁鹰一人。
现在身边的人成了沈青,地点也换成了大秦太子府。但有一点很相似,他对秦国的情况也是几乎一无所知。
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便又看到那栋有飞檐画角的三层建筑,金色的琉璃瓦在初生的朝阳下熠熠生辉。感受到一丝刺眼,秦雷不由自主的侧过身去,不看那书香阁。
沈青见秦雷这个样子,哪还不知道他是怕见到屋里的女孩。却也不点破,想了想,找个话题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这些天被无数次提起,却从不冷场。果然秦雷闻言后便闭目冥思,良久才睁眼道:“按行程,舅舅与馆陶先生已经快穿过大草原,到河套一带了。”
沈青喜道:“那不是说快到咱们大秦地面了吗?”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又谈了会话,只是话题一直避着那座小楼进行。
沈青明显感到秦雷心不在焉,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殿下,别忘了我们要做的事情。”
秦雷闻言,微微一愣:“这是哪的话?怎么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沈青脸色一滞,最终咬牙道:“属下读书不多,讲不出那些大道理。可也知道少年戒色的道理。殿下回来才一晚上,就沉迷女色,还不知节制。定然不好。”
秦雷见沈青一脸痛惜,知道他想岔了。脸微微发红道:“胡说什么,没有的事。”便转身不理他,去前院寻太子。
此时天光大亮,太子已经主持完朝会,回到东宫准备用早膳。见了秦雷非常高兴:“听说你累了一夜,正在犹豫喊不喊你一起来吃早饭呢。你来了正好,快坐。”
秦雷的神色一下愁苦起来,没精打采的坐在太子右手边,看着宫女为他盛上银耳燕窝羹,无力道:“二哥,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我是清白的。”
太子笑道:“五弟不用不好意思,二哥也是过来人,年青人血气方刚,放纵点是难免的。”又语重心长道:“圣人曰人有三戒,少年戒色。五弟切不可学你那四哥荒淫无度,掏空了身子、迷惑了心智。”
秦雷愁眉苦脸的听这位大有夫子风范的太子唠叨,心中对老三老四大是同情。
终于太子说够了,伸筷示意他可以开始吃饭,自己便端起一碗细细吃起来。秦雷想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形,见太子这副食不语的样子,只能苦笑着闷头吃饭。
吃到一半,后院传来喧哗声,沈青急冲冲的出现在饭厅,门口的侍卫当然要拦住他,双方推搡间,秦雷听到沈青吼了一嗓子:“殿下不好了,那个宫女上吊了!”
秦雷‘啪’的放下碗筷,对太子急道:“我去看看。”也不等太子回答,便惶急的冲出饭厅。
厅里的太子笑着摇摇头,继续细细品着他的银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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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面色冷峻的在路上走着。倒不是说他喜欢上了姑娘,只是想到倘若一个美好的生命就此去了,自己一辈子不会安心的。
当他回到书香阁,一进外间就见那位可怜的姑娘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白天鹅般修长的玉颈上的那道青黑的印痕分外刺目。
床边有几个大夫模样的边摇头边叹息,几个宫女打扮的也一脸悲容。
秦雷感觉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开,上前推开边上的大夫,来到姑娘的床边。那两个大夫对秦雷道:“殿下,这姑娘脉象全无,非金石所医了。”
秦雷愤怒的瞪着他们,两个大夫还待喋喋不休,秦雷沉声道:“沈青,清场!”
跟着进来的沈青闻言,食指压在唇上吹一个唿哨,门口便冲进几个黑衣卫士,连拉带搡的把几个宫女大夫撵出门去。
随着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秦雷的心也平静下来。他用虎口在姑娘的颈上一摸,发现没有颈部软组织出血或喉头骨折。从女孩颈上伤痕,他判断她自缢不会超过十分钟。虽然感受不到脉搏,但也略微放心。
秦雷一手按住女孩额头,另一手轻轻抬起姑娘的下颚,让她头部后仰。然后轻轻捏住她的小鼻子,朝女孩口中连吹两口气。吹起后松开手,让气从鼻孔中出来,这样反复几次。
然后在床沿跪下,双膝分开与肩同宽,肩膀在女孩胸部正上方,手肘伸直,垂直下压於女孩的胸骨上。然后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点至姑娘至肋骨与胸骨交会的心窝,并拢置於心窝上方的胸骨上,另一手掌根紧靠食指旁,置於胸骨中线上。
秦雷移开两指,然后把右手重叠於另一手掌上方。两手十指互扣并翘起,只用掌根压住女孩的胸骨。用一个固定的节奏,不疾不徐的为女孩进行按压。每进行完一组秦雷便会向姑娘的小口中渡一会气。然后再进行按压,然后再渡气。
安静的房间中只听到秦雷一下下的按压声,以及间或的粗重呼吸声。
沈青静静的侍立身后,看着殿下稳定的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想劝他停下,却又想起殿下进屋时那可怕的目光,几次欲言又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青最终还是忍不住要开口。结果“殿”字还没说出口,又硬生生咽下去。
因为他看到秦雷身体一紧,像豹子一样扑倒女孩面前,先是颤抖着用手指在女孩的脖子上按了好长时间,然后又趴在女孩胸口上听了一会。最终手舞足蹈的跳起来。
他发现,殿下又创造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