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秦雷的口中发出一串含糊的咒骂声,熟悉他的沈冰知道,这是王爷在自责了。
果然等秦雷骂完了,他的面色便缓和了许多,紧盯着桌上宝剑道:“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吗?”
“属下不知,请王爷释疑。”沈冰轻声道。
“诸烈告诉孤王……秦霑会挟持我父皇,在孤回师之前,逼迫皇帝退位。”秦雷仰面长叹道:“这个消息不会有假,要谋划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露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到现在为止,谍报司没有一点情报传来,你说着意味着什么?”
沈冰骇然,他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情况,稍一思索,便沉声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属下建议从最坏角度出发,用最慎重的方式对待,就算有错判,也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行平反。”
“不错。”秦雷点点头,刚要说话,便听沈青在外面高声道:“报告!”
让他进来后,秦雷让沈冰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对沈青一说,便肃声下令道:“我命令第一军立刻收拾轻装,明日一早便北上回京!”
“是。”沈青知道事情万分紧急,虽然王爷给定的出发时间十分紧迫,也只能咬牙克服了。
“沈冰你立刻召集精干,”秦雷继续下令道:“先行返回中都打探消息,恢复我们的情报网,至于其它的……孤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说着把宝剑凌空丢给了他,沉声道:“就算是侯辛,若有问题也一并斩了。”
“遵命!”沈冰接过王爷的配件,沉声应下。
秦雷缓缓起身,望着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面色无比凝重道:“你们是我的心腹,我也不说那些场面话,说几句实在的你们听好了……”
“是……”两人屏住呼吸,静听王爷的下文。
“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才把这天下拢在手里。”秦雷闭上双眼,缓缓道:“不能赢了一宿,到天黑输了!”
“是!”两人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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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时间,秦雷又找来了杨文宇、楚氏兄弟、秦氏诸将,在依旧狼籍的王帐中,将中都可能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仓促回军必然会引起官兵的猜疑,至少对这些高级将领,他不能隐瞒。
众将一听,果然各个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秦霑之无耻,纷纷请战回京,为王爷捉拿此等无耻小人……这应该是情真意切的,因为从很久以前,镇南军便被看成了秦雷的嫡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什么好纠缠的。
“楚国刚定未平,你们走不开。”秦雷摇头道:“一走就是前功尽弃。”众将默然,他们也知道王爷所说的是实情。
一直没开口的杨文宇终于出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军的人手足够了。”
“什么意外?”秦雷沉声问道。
“东边。”此等关键时刻,杨文宇也不再刻意掩饰锋芒,面色严肃道:“虽然没有任何情报支持,但末将还要为王爷设想一种最坏的情况。”
“讲。”秦雷挥挥手道:“此时无需避讳,谈话也不会传到外人耳中。”众将赶忙一起点头。
“如果被六王爷得逞,当今陛下退位的话。”杨文宇声如磬石道:“要提防手掌雄兵,占据齐国的勇亲王,一旦他们联起手来,王爷这十几万人可就不够用了。”
“不会的。”秦雷摇头道:“秦雳不是那种人。”
“王爷切不可感情用事。”杨文宇沉声劝谏道:“即使大王爷没这个想法,难保他的手下没这个想法……就算大王爷素来爱惜名声,但此事并不需要他背负道义上的职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怕没法说服秦雷,他一狠心,说出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来:“难道天下真有不想当皇帝的王爷吗?”
一语出来,帐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也引出些往日令秦雷不快的细节来……比如说那次说和镇东军与禁军将领时,秦雳就拿着他的银子卖了好;再比如说对付李浑的那次,秦雳置身事外的表现,往好里想是忠义不能两全,可往孬里想,就是明哲保身了……
这些往日里不算什么的小事情,顿时拥满秦雷的脑袋,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心中无力的呻吟道:‘天下还有可信的人吗?’
人啊,一旦失去了信任感,就会感到世界崩塌,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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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让秦雷失眠了,他整晚上长吁短叹,坐卧不安,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念瑶也只好强打精神陪着他。在她的印象中,这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二次整宿睡不着觉了。
上一次是在石猛去世的那天夜里……
但两次的性质显然不同,那次的秦雷更多的是伤心与忧郁,像个大男孩一样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疼的不得了……那也是她不自觉陷进去的开始,是让她终生品味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