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石话锋一转,说道:“小可打算三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初十,在这酒店的大堂中设下大宴,请城里的各个商号的主事之人前来吃酒,不知贵酒店可方便么?”
此时节正值淡季,海上又有大风暴来袭,没有船只靠岸,整个“悦来大酒店”除了华不石四人,根本再无一个客人。孙掌柜正愁没有生意上门,有人要摆宴席,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方便得不能再方便了。
可是他此时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华少爷,您可别看小店的门面这么大,其实却也是本小利薄,前次那枚青玉扳指虽能抵当八百银元,可扣除掉诸位这几日住店的花销,若是再要摆设大宴,要把全城的商家都请来,只怕是不太够用,这个这个……”
华不石哈哈一笑,道:“银两之事孙掌柜不用担心,小可明日就可先行付清。只是这宴席定要摆得有些档次才行,门脸排场决计不能少,贵店可能做得到么?”
听闻到银两不成问题,孙掌柜顿时眉开眼笑,道:“华少爷在我们悦来酒店摆宴,可就是选对啦!您别看小店本钱不多,门面装璜可是一流,这城里没有第二家能比得上!却不知华少爷要摆多少桌酒席?”
华不石想了想,道:“先按三十桌准备罢,菜色和酒水,定要上等的。”
孙掌柜仿佛已瞧见了白花花的银元流进了自己口袋,喜道:“没问题没问题!一桌按八十银元来算,三十桌便是两千四百银元,合一千五十两银子,那五十两零头就抹掉啦,华少爷只须付千两纹银就行。”
华不石道:“银子定不会少你的。不知贵店中可有上好的大红纸笺,我要写一些请柬发送出去。”
孙掌柜道:“有,有,小老儿这店里甚么都有,马上就去给华少爷准备,这纸笺就算是小店奉送,不收华少爷的钱啦!”
这孙掌柜财迷心窍,如今有银子可赚,就就象忽然年轻了二十岁,脚下亦是轻快了许多,笑嘻嘻地踮着步子退了下去。
眼看着孙掌柜兴高采烈地走了,海红珠再瞧向华不石,却见他正望着木笼里的大狗宝亮,一脸的悠然之色。这位大少爷仿佛全然没有担心,所有的财产都买了这头大狗,如今口袋空空,身无分文,明天要怎样付给酒店掌柜一千两纹银这回事。
※※※※※※※※※※※※※※※※※※※※※※※※※※※※※※
第二天,阴雨依旧。
在这等天气里,天也似乎亮得特别迟,辰时已过,窗外依然灰蒙蒙的,幽暗得很。
赚钱之事,让华不石和曹暮云去操心就行了,海红珠也管不着,反正也无事可做,也就索性懒在床上,没有起身。
可是此时,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几下敲门,只听得门外华不石的声音问道:“红珠娘子可起床了么?”
这大少爷不赶紧去设法筹集银两,这时候却来找她做甚么?海红珠心中不快,却也只得起身下床,走到门前把门拉来。
华不石进得门来,看了一眼海红珠,道:“娘子快快穿好衣服,梳洗打扮一番,等会儿有一位客人要来酒店,你须得与我一起见他一面。”
听了华不石的话,海红珠才留意到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薄丝的亵衣几近透明,而两条腿也几乎完全露在外面,她的俏脸立时就涨得通红。
海红珠和这位大少爷虽已成婚,却仅有夫妻之名之已。舞阳城的大婚之夜,海红珠倒也曾经与华不石同床对卧,但那时候她中了**,动弹不得,自是没有办法,可现在这等情势却是尴尬万分,海红珠的两只手都不知应该摆放在何处。
幸好,华不石似也有所觉悟,说道:“娘子这便换衣梳洗罢,我在客栈的前厅等你。”
他随即便转身出了房门,往前院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海红珠的心情才算平复下来,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
她急急忙忙地换好衣裙,又坐在铜镜前梳了梳头,所想的却是,那个花花少爷在刚才的境况之下,好象也并没有多瞧上自己一眼,这却让她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之感。
也不知道那位大少爷一大早就特地跑来叫她起床,到底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
出了房间,走到前院的酒店大堂,海红珠瞧见华不石坐在一张桌前,端着杯子正在品茶,而大堂里和昨天一样空空如也,只有小茜儿在柜台后面。
海红珠走到华不石身边,心中仍想着刚才之事,脸颊上又现出了一抹红霞。华不石却神态自若,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在意,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娘子请坐。”
在椅子上坐下,海红珠问道:“暮云公子呢?”
华不石道:“曹公子一早就已出了大仓城,到莫哩村去了,明日才能回来。娘子对他如此关心,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