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门派中固然有不少修养精深的文雅之士,性格粗豪之人却是更多。喊出此话的,正是在北首“唐门”和“峨眉”那几桌宴席中的一个汉子,操着一口四川口音,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都是一阵起哄大笑。
等到笑声停歇,陆秋鸿才道:“今夜之宴,只为了给大家接风助兴,让侍女陪酒本无不可,不过此阁之中既有少林、普陀两派的高僧,又有武当派的仙长,皆是出家之人,是以陆某才未做安排,还请见谅!”
和尚和道士均持有色戒,在他们面前找女人陪酒,自是不成体统。
不过唐紫鳞和秦桑皆是俗家装束,而“唐门”和“峨眉”所在的北首那几桌上,也全都是俗家之人,听了陆秋鸿此话,自是不太服气。
先前的那汉子又道:“叫妹子们来陪酒,让大家快活快活,关那些鸟高僧仙长们甚么事,陆岛主也想得太多啦!”
此话说得十分无理,“少林派”的圆光大师和“武当派”的宝境真人虽是神色如常,恍若无事,东、西首的数桌宴席上却已有几人怒骂出声。
此时却听得“啪”地一声,却是北首主桌前的唐紫鳞伸手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这唐紫鳞身高八尺,十分魁梧健壮,这一拍案而起,威势冲天,令得听涛阁内的所有人的心头均是一震,就连东西两首出声喝骂之人也全都住了嘴。
这其中固然有气势所威慑的作用,亦是有这唐紫鳞身分特殊的原因。他身为“唐门”的副门主,在这听涛阁内除了其他几位“七大门派”的主事之外,其他人自是不敢招惹。
唐紫鳞站起身来,目光如电,扫过了众人,最后才落到陆秋鸿的脸上,沉声道:“在下的朋友都是些粗人,口不择言,有诸派的高僧和仙长在此,本是不应当让女侍陪酒,请陆岛主不必介意。”
陆秋鸿道:“唐大侠言重。”
唐紫鳞拱了拱手,又回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眼见此景,华不石倒是颇为佩服这位“唐门”的副门主,三言两语之间,便解决了众人的纠纷。
虽然眼下三方势力割据已成了定局,但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引发争斗却是不值,而且如若处理不当,“唐门”一方可能同时开罪“少林”和“武当”两党。唐紫鳞先利用自身气势震住局面,再避开“少林”、“武当”两方,而向陆秋鸿赔礼,既保住了自己一方的颜面,又使得三方的矛盾立时化为无形,可谓是相当明智之举。
其实不仅是唐紫鳞,圆光大师和宝境真人,恐怕都是心计深沉之人,加上那个陆秋鸿,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之辈。
却又听得陆岛主道:“找女人陪酒助兴,只不过是寻常俗人的喜好,今日来此听涛阁中的诸位贵客皆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杰,非比寻常的人物,若大家想要助兴,陆某倒是有一个主意。”
一旁有人搭腔道:“陆岛主有甚么主意,就快说来听听吧!”
陆秋鸿一招手,便有仆手端上了一只托盘,上面有三只半尺高的金爵杯,和一只玉制的酒壶。他拿起酒壶,将三只金爵逐一斟满,然后并排平放在一张空着的檀木大桌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秋鸿道:“在座的均是武林中人,既要尽兴,就少不得以武会友,把最擅长的本事亮一亮。”
他一指桌上的三只金爵,道:“这里的三杯酒,乃是陆某珍藏三十年的鹿龟醇,只为此阁之中武功最高的三位朋友所备。各位自觉得有资格饮此酒者,尽可来饮,他人若不服气,也可上前挑战,最终谁能技高一筹者,便可满饮杯中美酒,诸位意下如何?”
陆秋鸿说完,将目光投向阁中的众人。可是一时之间,听涛阁中数十桌酒席上的两百余人,却没有一个人答话。
常言道“武无第二”,习武之人相互较技,或以武会友,当然也是常事,屡见不鲜。
只不过此来“万易大会”的众人,均是各个门派中的精英人物,没有一个不是老江湖,只为了一杯酒去和别人动手争斗,那只是初出茅庐的楞头青们所为,他们自是不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