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飞絮盯着海红珠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曾习练过武功么?”
海红珠心中更加惊慌,刚要出言否认,坐在她身边的妙真师太却开口道:“她是老身的女儿红珠,小的时候倒是曾习练过几天拳棒,如今随她姐姐也嫁到了南澳,请大王看在她妹夫柴大善人面上,不要为难于她。”
常飞絮问话之时已打定了主意,若这少妇否认练过武功,他立时便翻脸动手,将她擒下,而此时那老妇却承认她女儿习练过武功,倒是令常飞絮有些犹豫。
他猿臂一伸,平举长剑,将挑在剑尖上的半截风铃送到了海红的珠的面前,道:“我见你们车上挂的风铃很有趣,便摘下来瞧瞧,现在仍还给你。”
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瞧上那风铃一眼,一双眼睛都盯在海红珠的脸上。海红珠伸手颤颤巍巍地从剑尖上取下了半截风铃,显然是极为紧张,口里说道:“谢……谢大王……”
她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差一点穿帮,如今心下倒是真真切切的惶恐不安,一点也没有做作。
常飞絮盯着海红珠瞧看了半晌,忽然手腕一翻,利剑已插回了剑鞘之中,一摆手道:“放他们过去!”
他已看出海红珠虽是练过功夫,但不论是反应还是胆气都大有不足,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初习武功之人。粤境白道要护送那位重要人物,定会派出门中的高手,决计不会派这种半桶水的菜鸟。因此,他才完全消去了疑虑。
那霍管事连连作揖道:“多谢常二爷宽宏,放我们过去,南澳柴家感激不尽!”
前方已有喽罗搬开了路障,众车夫纷纷挥鞭起程,整条车队缓缓前行,从道路两旁的黑道强人中间直行而过。
一过了关卡,霍管事哪里还敢怠慢,喝叫着大蓬车队加速行进。一众车夫拼命驱赶着骡马,直到看不见身后强盗的影子,又奔行出了五六里地,转过了好几道弯,霍管事才下令车队停下。
他策马来到了马车跟前,朱洪已上前打开了后面的行李厢,把华不石和马大先生两人从厢中搀扶出来。
马大先生舒展着四肢,说道:“幸亏那个小喽罗不够仔细,如果他再细心一些,发现这行李厢下面还有夹层,我们可定要糟糕了。”
华不石却哈哈笑道:“只可惜你我两个大男人挤在那尺许高的夹层里,实是大煞风景,下次再要躲进来,定要找一位大美人在一起才好!”
他说着,斜眼瞧了旁边的伊若瑛一眼,却令得伊若瑛脸上一阵羞红。
听了此言,霍管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辆马车的行里厢下面还有一处夹层,华不石和马大先生先前便是藏到夹层中,才躲过了那黑道喽罗的搜查。
此时,车厢里的妙真师太等人也跳下了马车,来在华不石面前。
妙真师太合什行礼道:“此次多亏了华少爷的妙计,我等才能不用拼杀就脱出险境,实是万幸!”
华不石却忽然摇了摇头,道:“我等现在只是侥幸蒙混过关而已,脱出险境却还未必。”
妙真师太皱眉道:“华少爷此话何意,难道前方还有凶险么?”
华不石道:“前方有没有凶险,在下也不知道,刚才我们却已经露了一处破绽,那常老二一时未能觉察,但他若是细想一下,或许就会发现,故此多半还会追来。”
妙真师太目光一凛,问道:“是什么破绽?”
华不石道:“这破绽便是依依和师太说话的口音。依依所扮的是师太的女儿,但她说话的口音却是纯正的官话,而师太应答常飞絮时,说话却带有粤语乡音。若说女儿嫁到南澳夫家,转变了口音尚可说得过去,女儿口音未变,母亲却说一口粤语,便不合情理。常飞絮先前未能留意到,但这处破绽实在是不小,他稍一回想,想必就能发现。”
妙真师太本是粤境本地人氏,先前她为了给海红珠解围,与常飞絮讲话时用的便是本地的口音,事实上即便她想要转变口音,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