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湖中人习练武功,脚程强过普通人,然而这数百人半骑半步,乱哄哄地向前行进,却也无法走得太快。
华不石与楚依依,西门瞳与百名霹雳营弟子走在前方开路,厉虎则带领另一百名弟子负责押后。而这所谓的押后,实是防止各派群豪中有人在半途落队逃走。华不石已当众下达了严令,但凡半途脱逃者,按去给敌人通风报信的奸细论处,格杀勿论。
刘元鹤和袁溪皆骑着马,并排走在队伍的中央。
瞧看着周围的众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就好象是被驱赶到屠场的羊群一般,全没有一点儿前去突袭杀敌的奇兵模样,刘元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对身旁的袁溪道:“看来我先前真的是想错了!我们‘罗汉门’逼迫这些门派结盟讨伐富贵山庄,其实他们各怀异心,根本形不成战力,只要遇到强敌必定一触即溃,实没半点胜算。”
袁溪苦笑道:“正是如此。前几日华少爷坚持固守不战,想必便是因为知晓此情的缘故。”
如若前几日按刘元鹤的主意出战黑道水军,恐怕早就已经一败涂第,现在也不知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刘元鹤心里虽知道袁溪所言不错,但提到华不石,他还是不免忿恨,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袁溪又道:“刘师叔你瞧,如今在这几十家门派的数百人当中,恐怕就只有‘恶狗门’的弟子颇有些战力,其他各派中人都难作指望。”
刘元鹤顺着袁溪所指望去,果见在一片乱哄哄的人马之中,唯有那两百名背着牛皮枪套,腰间挎着长刀的霹雳营弟子行动规整,且都骑着高头大马,更显得十分彪悍,与众不同。
当日方长生答应把半座开封城的地盘划给“恶狗门”,刘元鹤本是觉得太过不值,为了拉拢一家从湘境远道前来的门派,根本无须花费如此高的代价。然而现在看来,那恶狗少爷华不石固然是贪婪狡猾,却也不得不承认“恶狗门”确是有些实力,单只此人身边的两名少年便已是一流高手,加上这许多训练有素的火枪手,战力绝非豫境中的普通帮派可比。
掌门师兄的眼光,果然还是高出自己甚多!
就在刘元鹤心生感慨之时,骑马走在前队的华不石却是一脸悠然,还有些踌躇满志,仿佛对于突袭桃花寨已然胜券在握。
这位大少爷的表情,这与他身后大队人马当中,众多江湖门派中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对比极是鲜明。
杨嗣昌亦跨马走在华不石的身旁,瞧着华不石如此轻松愉快,忍不住开口道:“嗣昌当初在河南布政司衙门执掌兵事时,便听人说过桃花寨依山临水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巡抚范大人早有征剿之心,却一直未曾出兵,华少爷凭着这数百江湖上的武人,难道有把握攻下山寨么?”
华不石道:“这些江湖门派各怀异心,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单靠他们去夺山寨自然不行。”
杨嗣昌神色一动,问道:“莫非华少爷还藏有伏兵?”
华不石微微一笑,却不作答,说道:“杨先生精通兵法,可知道统率一群士气低落,全无斗志的兵士,如何才能激起他们的战意,便其奋勇杀敌?”
杨嗣昌道:“嗣昌所知激励士气的方法,以寻常而论,可悬以重赏,以利益诱之,且严肃军令,当能激发兵卒心中战意,在特殊情形下,也可用‘置于死地而后生’之法,使其临于危境,不胜就不足以求生,迫使将士用命而战。”
华不石道:“杨先生确是高见。不过以华不石看来,这些办法固然不错,但如若战事难为,敌人过于强大,士气低落就难以避免,而只要胜利在望,情势却会大不相同。是以我们只要获得关键一胜,众人的异心自会消去,也能激发战意,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楚长亭的人马固然强悍,但仅以能力而论,四十余家江湖门派中人也俱是修习武功,其中还有不少高手,本应不弱于黑道人马才是,然而症结却在于这些人都想保存实力,不想折损自家弟子和高手,不会同心协力为战。
这其中原因杨嗣昌心里也很清楚,可也知道想要解决却决计不易,而听了华不石所言,似是这位大少爷早已想好了应对之道。
赶了半个时辰的路,队伍行出了三十里,转过一个山脚,桃花寨便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杨嗣昌之前虽然已听说过桃花寨的险要,但如今亲眼看见了这座山寨,仍是不由得心下一颤,倒抽了一口冷气。
桃花山本是一座挺拔的岩石山峰,崖高不止百丈,山上所筑的青石寨墙已与石峰合为一体,仅有一条山道盘旋而上,最窄之外不及五尺,而且极是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