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崔焕仅存的一丝困倦都消失殆尽。
崔焕不明白为什么接连有人提起沈永宁,燕德帝要提,如今萧必安也提,偏偏这两者还都不是善茬。
当年咸阳公主通敌案,燕德帝是默许者,而萧必安则是推波助澜的帮凶。
崔焕觉得,萧必安或许是没得选择,就像崔焕自己一样,可萧必安绝不无辜。
“我能做什么?”
崔焕反问一句。
言语中带着自嘲,倒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敢。
闻言,萧必安也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充斥着对崔焕的嘲讽。
两人虽是表兄弟,可像萧必安这样的人,并不会为这点亲戚关系所干扰。
一出武宁侯府,这对表兄弟倒更像是官场同僚,至少萧必安对崔焕没有半点兄弟情。
甚至暗暗有些看不上。
有些话,只是不说罢了。
当年,崔焕和沈永宁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京城谁人不知。
可沈永宁一朝出事,崔焕这个准未婚夫却什么也不敢做,连尝试挽救一下,都没有。
萧必安自知自己是个恶人,当年他负责审讯,可沈永宁一家入狱,崔焕却连问都没有问萧必安一句,也没有求过他一句。
从未恳请他手下留情。
从未。
你觉得沈永安若是活着,能放过你?
等到了流放的时候,那姐妹俩从诏狱中出来,也不见崔焕来送。
后来还是下属告诉萧必安,直到流放队伍出了燕京,崔焕才敢去城外与沈永宁相见送行,深怕被皇帝知道祸及自身。
虽然当年崔焕还没有官职在身,可到底是个世家子弟,竟这样孬。
“你什么都没有做吗?”萧必安语气中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替他回忆,“你不是暗中让几个随从跟着流放队伍了吗?”
崔焕听闻,脸色唰白,立即转身,只见萧必安已经沉稳地坐在公案前,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崔焕惊疑地问出声。
当年崔焕还是抵不过担忧,这才让人悄悄跟着,他自以为无人知道,却没想到,萧必安都知道。
他又飞快地去想,既然萧必安知道,那么皇帝会不会知道……
萧必安似是看出他的慌张,慨叹一声,“表兄怎得这般畏首畏尾。”
此言一出,崔焕的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几步走到公案对面坐下,“我身后是整个崔氏,我必须谨慎。”
家族,是最重要的。
这是崔焕从小便知道的道理,什么都比不上家族荣辱,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乐而牵连家族。
萧必安将面前的折子递到崔焕面前,崔焕起初还觉得莫名其妙,直到看见那折子中的一行字,顿时不可置信地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