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在永定侯过世之后,如同落入了一双秘密的眼睛——魔瞳的窥视之下。作为邻近羽城的最大重镇,近日的月城,它的水流似乎比那些过往的柔软毛皮还要深邃,云家的秘密,在某种意义上,只是棋盘上的一粒卒子罢了。
“关于凤城的事,沐云轩应该处理完了。”尽管月城受制于魔瞳的监视,然而并不能真正操控一切,也没有机会公开地深入探寻。
“沐云轩昨日的奏章已送达,不过陛下目前还未来得及批复。”暗羽柔声说道,如今的赫连景腾已不是当初的模样,难以如预期般行动了。
“年节将至,传信给沐云轩,让他回返羽城。”
“您的意思是让他管理月城,那凤城该如何是好?”暗羽忧虑地反问,凤城乃天圣国与南楚边疆的交汇之处,虽说南楚内部动荡不宁,年关过后,边境安宁也会烟消云散。如果失去沐云轩,暗羽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管理者。
“待过年后,便从繁华的丰城调人接手即可。”年后边境若有风吹草动,军队自当驻守凤城,沐云轩在此地确方便些,但也非他不可。目前的月城,对沐云轩而言更为适宜。
“遵命,主子。”
“主子,这里有刚收到的密报。”暗夜递给赫连殇一封函书。
赫连殇拆开书简,看完,面色大变。日在与天圣边界的战事,天圣方的损失竟高达五千之数,而相对应的日曜国,虽伤亡七千多人,但死伤不过几百,相比之下,天圣的挫败显得尤为惨烈。更为触目惊心的是,这一切皆出自我弟弟赫连羽之手。
“萧贵妃的信估计快来了。”羽城市民突患怪疾,赫连羽自不会居功,萧贵妃召他返羽城,一石二鸟,一则赢得好名声,二则待那时再邀功。
“萧贵妃采用了隐语信鸽,此时的赫连羽想必已经收到了信息。”暗夜应答如流。
“把这个事情转告赫连斐。”赫连殇信笺紧攥,瞬间化作尘埃。
“是。”暗夜无需多余询问,立刻领命。
“殇,是想要借赫连斐之手解决赫连羽?”月光中,穿着男装、戴着银色面具的慕浅画翩然而降,在赫连殇身后问道。
慕浅画的现身,令暗羽和暗夜稍感惊讶,唯独暗一神色未露端倪。
“浅浅的幻形术越来越精妙了。”赫连殇刚觉察微风拂过,慕浅画已至身后,那股熟悉的气息令他下意识警觉。
“殇的进步同样令人赞叹。借用赫连斐除掉赫连羽虽为妙策,但赫连羽身旁的姜维过于狠毒,非寻常手段能够对付。”她实力虽增,然而赫连殇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就意味着尚不足以瞒过。
“罪证确凿,即便姜维阴狠,又能有何反驳?赫连斐不如姜维阴狠,但他又岂会手下留情?”赫连斐生于权力的底处,多年来隐藏得好,但本质中的狠辣无法完全掩盖,他们两人本质相似。
“我来的时机正合宜。”慕浅画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赫连殇。
“萧敬的亲笔信。”赫连殇看一眼信封上书法,即刻认出。
“没错,我已答应萧敬,若北定王府忠诚天圣,不论何种变故,绝不撼动其地位。他亲笔来函,只要北定王府不改,羽城动荡便与此无关。”当然,对赫连殇,慕浅画并未提及信中的威慑意味。登基之时,她确为北定王府挡去了灾祸,萧敬必然感恩,王府地位不变,他便可安枕无忧。
“浅浅真乃我的济困扶危之人。”赫连殇笑着握住慕浅画的手。见她的手冰凉,便以双掌包覆,宛如捧住稀世瑰宝。
慕浅画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王府之中,真挚情感珍贵难寻。与萧敬一谈后,虽无确凿证据,她心底已有疑惑。赫连殇的话,让她的顾虑释去。
“浅浅放宽心,萧清并未如表面那般情义深重。”赫连殇走近慕浅画,拉过她冰凉的手。察觉她的手凉意刺骨,便紧紧握住,疼爱无比。
慕浅画轻轻微笑,不再多说。
王府侯门的深情,实为难得。她对萧清做过背景调查,资料表明,萧清智谋非凡,只是略显重情过甚,尤其宠爱妹妹萧娉婷。其中缘由,尚不清楚。假如萧清真如情报所述,疼爱萧娉婷入骨,那么今后难免成为敌人。
“浅浅,今天是否有幸陪我看场戏?”赫连殇瞧一眼近午的时刻,目光投向城中最高的梦醉楼,提出邀约。
“我非常期待。”她虽然没问赫连殇具体计划,但猜想必定与自己所想相差不多。
二人十指紧扣,悄然离宫。
此刻平静预示着今晚皇宫将迎来一个难忘之夜。
地宫深处,烛火明亮,宛似白天。身穿黑衣,头戴黑面具的赫连影,散发着浓重的忧郁,双眸燃烧着杀机。难以破解的变幻之毒,竟从他的控制中逸出,他精心布的局,竟被慕浅画逆转破局。
“白家人抵达了吗?”赫连影冰冷开口。
“回禀主人,昨晚白家人已经抵达月城,只不过……”黑衣人心中忐忑,话至一半顿住了。
“怎么了?”赫连影的眼神凌厉。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如今月城已在赫连殇掌控之下,他们进入月城后,就没有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