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慕婉然决然而去的身影,黎北莲心头交织着复杂的感触,遗憾未能趁那侍卫和盗贼消失在她眼前,那日是忌惮于父亲黎北玄的寿宴沾染血腥,免得招致动荡,却不料这份顾虑在婉然心中留下了痕迹。
“公主,你难道不想查清楚这一切的根源?”跳上车厢后,贺临明抑制不住疑惑地询问。
“下次外出记得带点心智,虽然她是郡主,但也隶属天玄的郡主,插手北冥的家事岂不自找麻烦?如果没有自保的实力,还是待在天玄为好,否则不过是增添纷乱。”楚瑾语气略带愠色,但她甘愿服务于婉然,而后者亦不曾视她为下人。若非顾念婉然的颜面,她真想教训贺临明一顿。但这次的事使她下了决心,她除了婉然外不会再伺候任何人。
“婉儿,这些天委屈你了。”婉然端详楚瑾的手,较之前稍显粗粝,想来为尽完美,一切事务皆亲力亲为。
“还是郡主懂我。”楚瑾随即撒起娇来,她渐渐明白,留在婉然身边才是自由自在。此刻的她倍感这份自在的宝贵。
“贺临明,我可以容忍你试一次、两次,可事不过三。今日之事,你在揣度什么,我不会过多干预。但下一次,请别让我再来救你。”楚瑾和婉然怎能不知,贺临明看似忍无可忍的话语,实则是试探。
“郡主体察入微,看来是我班门弄斧,的确是我的疏忽。”既知事情败露,贺临明也就不再掩饰。
“疏忽了吗以后要细心些才好。你想盘算什么,与我无关,只是涉及无辜百姓时必须顾虑,针对我,你也须承担胜负的结果。”婉然直接提出警告。
贺临明未涉足政坛,天赋异禀,然皇宫生活的熏陶,怎会毫无沾染?守护民间的,留下便是,颠覆世界的,必斩草除根。
“的确是我失算了,我遗失的东西自会寻回,此事过后我对郡主欠下一桩情债,日后必偿。”贺临明郑重表态。
贺临明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婉然和楚瑾的眼睛,而初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踏入宫廷犹如深渊,每个人都并非泛泛之辈。她似乎更须步步小心。
婉然不再言语,只静闭双眸。
“皇兄还未归返吗?”即将抵达驿站时,贺临明忍不住开口,他身无罪过,假以养病之名,最多再逗留一日。一日后,便找不出留在雪城的借口了。
闻言,楚瑾微悸,一直揣测贺临霄为何未现宫殿,原来竟是根本不在!怪不得婉然禁止部下的动作,她在院中被监视,无法得知实情,而贺临明竟然察觉到了,令她惊奇。
面对贺临明的话,婉然并未回应,直至驿站,她径直下车,未瞥贺临明一眼。
“郡主,要不要对贺临明暗中监视?”返回房间,初晴立刻建议。贺临霄的消息除了她们,谁都不知道,如今贺临明洞悉端倪,必须留意了。
“不必了。他认为霄并未竭力保护我,起了疑心。加上朝堂之上霄的缺席,让他愈发确信。今日的朝堂上,恐怕不止他留心,其他人亦有所察觉。给暗夜那颗扰脉之药吧。”婉然嘱咐道。
“是。”初晴即刻离室。
“婉儿不用过于忧虑,黎北玄派不出人手查探。”楚瑾分析道。
“不是黎北玄,我猜测,今日造访的人该是楚南陵。”婉儿,婉然握住楚瑾的手道。
“没事的,我应付得来。”楚瑾温和笑道。
婉然颔首,尊崇楚瑾的意见,不再言及。
正如婉然预测,未满两时辰,楚南陵果然亲至驿站。
“瑾儿,楚南陵此行或许不单为了见我,你去看看他吧,如果他试图试探,顺从他的意愿。”听闻来报,婉然未曾放下手中卷宗,随意回应。
“嗯,就这样好么?”她和楚南陵青梅竹马,可谓对他了如指掌,倘若让楚南陵窥见破绽,该如何应对?
“没事的,见他就是了,其他无须忧虑。”既然暗夜出自沈三变门下,必然颇具本事,她在场反而妨碍暗夜行动。况且目前的关键还在这几册书中。
“好的。”楚瑾点头,深呼吸后步出门外,果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如婉言所说。
“小姐,这里尚有几本野史,可那些大都是杜撰的传闻,不如研读正史更为直接。”初晴不解询问。
“历代的正史固然记录了历史,看似未曾偏颇,可撰写者毕竟是人,在帝王掌控之中。想洞察历史的真貌谈何容易?历代正史繁杂难读,而尽管是杜撰的野史,其中蕴含的讯息绝不逊于官方史籍。”婉然放下面前的一卷,继续翻开一本。
这些书记载尽管夸大杜撰,细细探究下去,却隐匿着不少秘密。有时候越是想掩盖的事实,就越会被不顾一切地记载下来。那些野史中编撰的传言,正是这样形成。
“小姐,既然今日楚南陵已经辞职,我们恐怕明日就必须离开,王爷仍未归,真的不派个人潜入陵园?”初晴深知,婉然查阅野史是为探寻信息,她深为赫连霄的安危焦虑,一离开,许多事就无可奈何了。
“不必了,没有消息反是好事。吩咐下去,让众人整理行李,明晨即刻启程。”婉然搁置书卷,下令道。
“小姐,不去向北冥帝君告辞吗?”初晴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