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昕恍惚,印象里的叶倌对谁都心慈,尤其是对她。
叶倌知道她做的很多事情,可是她从来只是劝慰自己,但从不嫌弃和离开自己,她是她的光,可是她是她最为恶毒的刺。
“阿倌,对不起。”
“你走吧。”
“你如果不原谅我……”
她想说出些“要挟”的话,可是她心里自是理亏,也变得愈加无言以对。
叶倌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床头,目光对着远方看出去,嘴角微微一动,趁着外头的光束,将她的脸照的明媚。
身后的苏晨昕依旧跪着,可是房间里安静的好像只有她自己待在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倌淡淡的开口,没有哀伤,没有笑意,“这些年来,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我的女儿,想陆路,可是我只能想,只能想……”
苏晨昕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耳边又钻入了叶倌的话,“我每次想要恨你,但是都无力从心,我好多次在恨我自己,是我夺走了你的机会,让你受了本该是我受的罪。”
“没有……”
“你恨我,应该的,可是我的女儿有什么错?”
“我没有恨过你。”
“你恨所有过得比你好的人,你如今的不恨,不过是因为我过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罢了。”
叶倌悠悠然转头,笑着看向低着地上的苏晨昕,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声音平淡出口,比得过任何一个用言语藏狠的人,“你走吧,就当作这辈子我们从未认识过。”
“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那你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你带她来见我,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叶倌的每一个字出口都绵绵无伤害,可是落在苏晨昕的心里却无比的疼。
“……”
苏晨昕低着头没有应答,这时她抬头看向那个正怔怔望向她的人,她慌了,虽然眼前的叶倌依旧是温柔的笑,可是这个叶倌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对她独好的叶倌。
“你走吧。”
“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你留在这里,是想看着我死吗?”叶倌的双眸骤然间猩红起来,怒意的声音是极具用力的以腹生腔。
这声音吓得苏晨昕将羸弱的双膝离地,以黯然的身影背出了病房,她走得时候不忘低低道了一句:“你照顾好你自己!”
叶倌对她的话没有作答,因为这世界要是论谁能懂她,她绝对是第一人。
从前的叶倌只是习惯了对那个可怜的她抱以期待,希望她有一日能自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发现自己装作视而不见,只是助长她猖狂变坏之风。
刚刚跪在地上的苏晨昕好似很是心痛和后悔,可是她的眼里骗不了她,她一刻的迟疑便是让叶倌明白,她又瞒了她!
在苏晨昕的心里,叶倌的脾气永远只是过耳风,一会儿便散,哪里会真的生根?
可是她在这一次却真的失算了。
这一次的离别,便是这一生最后的一次相见。
苏晨昕生怕叶倌有一天会见到女儿之后,那么会日日想起对她的恨,只有叶倌身边也孤立无援,那么才会记得她有多么的弥足珍贵。
她的隐瞒是叶倌对她最后的谅解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