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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个杀得敌军主将,又轻而易举克复共城,兵不血刃收复淇门的人,他的才能都不值得信任,这淇门之内还有谁值得信任?

最关键的在于,就算他刘子佐不信任,难道李家也会不信任?若是李家跟着那位都指挥使成事得势,那淇门第四大族是谁,往后就没有疑问了。他也就成了刘家的罪人,淇门的笑话。

“请慢!”

参军前脚出门,刘子佐后脚已经跟上来,此时他脸上再不见半分怒气,陪笑道:“参军既来,又何必着急走。老夫年纪大了,思维不再灵活也是情理之中,参军何必见怪?”

“先生此言,折煞晚辈。”参军道。

“还请参军入座,堂堂刘家,必定不会让参军失望。”刘子佐道。

“先生请。”

两人复又落座,仿佛之前并没有一方要告辞,一方要发怒。

良久之后,满面笑容的刘子佐,将白衣参军送出大门。

参军向刘子佐拱手:“先生留步。”

“参军好走。”刘子佐还礼。

年轻的参军“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轻摇,和等候在外的随从上马离去。

刘子佐看得分明,那白衣参军的折扇上,绘有一方水墨画,那画里画的,不是他物,却是一方河山。

一方河山。

“父亲,此人是谁?”刘子佐的儿子过来问他。

刘子佐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出神,嘴里吐出两个字:“莫离。”

第34章淇门之变(六)

一大早军营前就围满了人,吵吵闹闹。军营辕门的当值军士并不理会他们,只有在他们试图踏过警戒线的时候,才会突然动作,将这些吵闹的人群逼回去,然后面无表情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巳时刚到,张小午从军营中出来,在辕门前冷冷看着面前这些淇门三大族的人,“都指挥使有令,昨日被抓的闹事者,其家人现在可以将其领回。但军营乃是重地,不容一般人等踏入。王赵何三姓,每姓可容两人进来领人。”

张小午话说完,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吵闹,有人道:“凭什么每姓只让三个人进去?人多才能有照应,人少了进去,谁知道你们会打什么算盘!”

他这话一说出来,很多人都说对,立马跟着起哄。

张小午看着他,“你姓甚么?”

“我乃何家管事!”那人昂起头,傲然道。

张小午冷漠道:“何家,只能进入一人。谁还有疑问,那就回家去,等没有疑问了,再来。不过,到那时,都指挥使愿不愿意见你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那人被张小午的强势态度惹得大怒,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小午环视众人一眼,嗤笑道:“都指挥使要是想做什么,在这偌大的军营中,你们进来六个人,跟进来六百人,有何区别?若是你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来领什么人?当初又何必在工地闹事?”

说罢,张小午豁然转身,再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进去。

外面吵闹的人群面面相觑,一位身着素衣、两鬓斑白的老者悠悠道:“诸位若是再犹豫,这一趟你我怕是要白跑了。老朽是个读书人,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从未踏足过军营半步,不曾想年近耳顺的时候,却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此番错过了,不免遗憾。诸位请慢慢想,老朽先进去了。”

这位老者走得时候,身旁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哎,王老……”他这一走,后面一锦袍男子想说什么,却又来不及,只得招呼人赶紧跟上,“我们赵家也不惧他。”

最后是何姓,那管事跺跺脚,也只能跟上,不过他却是只能一人进去了。

李从璟并没有在军帐或者治所接见这些人,而是在军营校场上。校场占地甚广,上面还有不少军士在例行训练之事,气势甚大,李从璟只在校场一角占了一块地上,他面前是畏畏缩缩蹲着的那群闹事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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