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取下半只递给燕檀,她这才发现这两只合卺之间以红线相连。
先前她和元孟的合卺酒可没有这红线。
燕檀抬起头来,同安归笑意盈盈地对视一眼。
他的小心思可真多啊。
两人躬下身来,相对饮酒,待到合卺中的酒水饮完,这一场大婚最繁琐累人的礼节便也结束了。
二人答拜后,宫人便上前来撤下筵席,除贴身随侍的婢女,其余侍者皆出寝宫去。安归捏了捏燕檀的手,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携着毕娑前去偏殿。
霎时间正殿中冷清了下来。萨耶上前服侍燕檀脱去繁重的礼服,而后理好置于托盘中,又转身替她前去铺设卧床。
待她做完这些,便笑盈盈地上前来对燕檀行了一礼,颇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娘娘大喜。夜间我同陛下的贴身侍者就在门外候着,娘娘和陛下若有什么需要唤我们便是。”
燕檀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不由得跺了跺脚,脸上羞得通红,萨耶连忙笑嘻嘻地端着托盘出了寝宫去。
一队低眉顺目的侍女进到宫中来,将室内一应灯烛全部撤下。方才还灯火辉煌的热闹寝宫一下子变得漆黑又沉静。
燕檀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向床边走去,走了一半,忽然又觉得安归进来后到自己此番行径未免也太露骨。
她、她其实还是想先和他好好说一会儿话的
于是燕檀又只得停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踌躇之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
未等她转过身去,便被身后之人抱了个满怀。
安归的气息很熟悉,燕檀嗅了嗅,立即便认出这是她在去岁除夕的破庙中赠他的那一瓶香露。
他一双有力的手臂揽在她腰间,将脸凑近她的后颈,作出一副驯顺而依赖的模样。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脖颈细嫩的肌肤之上,激起她的一阵瑟缩。
安归在偏殿亦除去了礼服,身上只穿着中衣,在没有灯烛的昏暗寝宫中与她紧紧相贴。他还没有吻她,可他身体隐隐传来的热意和他与她裸露肌肤的触碰,就已经令燕檀有些酥软。
她听到身后安归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一声一声唤她“阿宴”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还想先好好说会儿话的
燕檀在思绪的挣扎中找回了理智,抓住他还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同他商量“安归,能不能让我你”
她听到身后的青年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依言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燕檀转过身去,借着月光仰起头他的脸。
他的容貌在燕檀心中最是明丽无俦,但眉眼间那属于小王子的悠然与狡黠,还有满眼情意,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有了。
燕檀见过他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也见过他身为国君面对臣属时的模样,知晓他必须在外人面前很是威严端庄才行,因而心中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这样最可而鲜活的安归,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皎洁月色下,小公主扬起小脸仔细端详着他,眼中比月光还要明亮,笑意一点点攀上她的唇边,令安归眼中神色愈发深沉。
他伸出手,替她解开发冠,揉散一头乌黑长发。带着香气的发丝落在他的手掌上,安归了半晌,忽然想起“在中原是不是还有个习俗,将夫妇两人的发各剪下一绺来,放在一处,就叫结发夫妻”
说罢,他便推门唤侍者来送剪子。萨耶疑惑地了燕檀,显然是不知作何用途,但仍领命去寻剪子,不多时就送到了安归手上。
然后这只狐狸随手剪下自己的一缕金发,就乐颠颠地开始寻要剪她哪里的发比较好。
大约是“结发
夫妻”这个词令他十分满意,燕檀只觉得他唇角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了。
反正燕檀也不缺这一绺头发,便豪气地随手抓了一缕自己的头发交到他手上,让他剪去。安归小心地剪下来后,托在掌中,同他的金发混作一处,美滋滋地放到了一只燕檀有些眼熟的锦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