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你该喝药了。”
娟娘咳嗽了几声,几乎没了爬起来的力气,还是岑良搭了个把手,这才扶着她坐起来。
娟娘对岑良来说,是不同的。
她是岑良捡回来的。
这小姑娘前几日晚上,晕倒在她们租住的宅院外,岑良晨起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结果发现她不只是高烧,下半身还有血,思量之下,先是送到了镖局来。
结果镖局的大夫说,这小姑娘该是被人用强,身上也有许多伤势,逃出来后,又惊又冷,一连的折磨下,这才高烧不退。
以娟娘孱弱的身体,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每次岑良觉得,她快熬不过去时,她又默默忍受住了痛苦,挣扎着想要活下来。
这无疑叫岑良更为关切。
娟娘就着岑良的手,将汤药吃了下去,然后露出个无力的微笑“良姐姐,我没事的。”
岑良“多吃些药,你会好起来的。”
娟娘轻声说着“是啊,我还想,找我兄长呢”
岑良之前从没听娟娘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忽而听闻,“他也在府城吗”
“或许”娟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记得,爹娘跟他要了一百两大哥只给了五十,却偷偷让同乡,给我塞了二十不过,都被抢走了”
岑良耐心听着,又给娟娘擦汗。
娟娘就朝着她,湿润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期待“可我知道,他是惦记着我的,那男人打得我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想要是逃出来,或许还能有活路或许还能见到哥哥呢”
岑良在屋内陪着娟娘说了许久的话,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气恼得很,有熊熊的怒火在眼底燃烧。
她快步往外走,正好撞上了张夫人和柳氏在说话。
柳氏是那种温吞柔和的脾气,与张夫人的爽朗大方截然不同,可张夫人却像是极喜欢柳氏这样的脾气,对上她,就连自己的大嗓门都会小了些。
这两位到岑良气呼呼地出来,不由得拦下了她。
“良儿,怎么了”柳氏抓着惊蛰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眼睛这么红。”
岑良憋气“阿娘,对娟娘用强,还打她的人,是她丈夫”
一想到这个,岑良就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张夫人和柳氏对视了一眼,张夫人平静地说道“我们猜到了。”
岑良微愣,抬头向眼前两个女人。
柳氏抓着岑良的手,轻声细语“良儿,我们得出来,娟娘是有丈夫的。可我们没有声张,宁愿她带着被人施暴的声名,却不澄清的缘由,你知道为何吗”
那天岑良带着娟娘进来的模样太过惨烈,根本瞒不住施暴的事。
岑良沉默了许久,才咬牙说道“如果娟娘有丈夫,还被找上门来,她就只能被带回去。”
“没错。”张夫人轻快地说道,“她必须是个孤女,不然要是夫家或娘家的人找上门来,镖局也不能强行扣着人。”
在礼法上,她的夫家是完全有资格带她回去的。
岑良沮丧地低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
柳氏抱着岑良,轻声说道“她逃出来了,这是她的幸事,她也还想活下去,而你帮了她。良儿,否极泰来,她以后会一直好好的。”
岑良抬手抹了把眼,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和她们道别,快步走了出去。
柳氏着岑良远去的背影,回头对张夫人道谢。
张夫人“与我谢什么,张世杰躺在床上,还整日柳嫂嫂长,柳嫂嫂短的,他要是听了这话,怕不是得给你磕头谢罪。”
柳氏着张夫人夸张的模样,无奈说道“良儿的性格,许是从前的事显得有些偏激。”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她很倔强。
倔强不是坏事,却不能一昧钻牛角尖。
遇到张夫人他们,时常来镖局帮忙,让岑良见识到许多人间苦难,反倒是让她的脾气变得稳重,不再那么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