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干脆坐实猜忌。”周景云看着张择,“坐实白家是蒋后党,然后让皇帝拔除这个猜忌,拿她这个罪臣之后的妃子,陛下就再无顾忌,只有怜惜。”
张择点点头:“是。”
廊下一阵安静,似乎夏日的风都凝滞了。
坐在摇椅上的女子笑了:“厉害,世人都说我发疯,这世间比我疯的人多的是啊。”
是啊,她疯了吗?周景云想,那是她的父亲兄弟姐妹啊。
阿篱一直被骂作扫把星,一直被说克死母亲,又克死整个家族,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多怨恨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当初跟他说自己这个人不好。
原来白家获罪是因为这个,她的亲姐姐,舍弃家人,踩着家人的性命搏自己的前程。
周景云不由看向坐在摇椅上的女子。
阿篱如果知道了白家获罪的原因,是高兴卸下了自己带来厄运的负罪,还是会更伤心?
她如果知道了,还有力气活着吗?
亲人死在亲人手里,真是惨绝人寰。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在这里的不是阿篱。
风卷着黄沙飞舞,耳边传来马蹄声,夹杂着喊声。
“白将军——”
有马匹从身边越过,健壮的马匹和高大的男人在地上投下阴影。
“快点,你夫人要生了——”
男人砰地跳下马,尚未发出欢喜的笑,前方的院落里一个少女出现。
“爹,娘不行了——”
高大的身躯一个踉跄,下一刻跌跌撞撞向前奔去,高大的身影从地上消失,原地只余下一人静立。
下一刻,又一道人影出现在地上,然后蜿蜒贴着她的身子站起来。
“白篱,你到底要想多久?”影子问,“是跟去看,还是离开?”
白篱没有理会她,只看着前方的少女和男人,听着他们悲戚惊慌的哭喊声,以及院落里女人痛苦的嘶吼声。
影子贴着她的身子一转,转到前方与她面贴面。
如雾如纱的面容渐变清晰。
“你再不醒来,这具身体我可拿走了。”
白篱望向远方的视线落在这张脸上。
“你若是能拿走,也不用等到现在,当时看着我被黍米珠吸走就行了。”
浮在面前的眉眼竖起,呵一声:“你倒还拿捏我了!你以为我真不敢啊!”
说罢面容散去,影子在四周浮动,似乎要飞走,但又停下。
“不过我也不会白要你的身体,我帮你问了你一直追查的事。”她说,眉眼再次清晰,带着几分阴恻恻的笑,“你知道你家是因为谁获罪满门抄斩的吗?”
白篱的视线看向她:“我知道,是我姐姐,白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