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没事,只是有点晕车,从这里开车过去景德镇一百多公里,走快点一两个小时,我也想尽快过去。等办完事再休息。”
刀鹤兮见此,也就道:“好。”
当下雇了车,径自过去景德镇,路上初挽喝了口水,倒是感觉好些了。
那工坊位于景德镇樊家井村,距离景德镇火车站很近,两个人驱车过去,却见沿着小山是成片竹林,树木丛生间有旧谷仓和灰泥粉刷的老房子,有烟囱冒着烟,旁边一个女人正艰难地推着推车,车上是满满当当的高岭土。
路并不好走,杂草丛生,其间可以看到破碎的瓷片,也有粗糙刚刚拉坯成型的物件,就那么荒废在草丛中。
开车师傅骂了一句脏话,用着浓重的当地口音道:“这边路不好走。”
他怕扎坏了他的轮胎,舍不得,走得很小心。
初挽从车窗玻璃里往外看,他们正开过一座小山的阴面。
上辈子她来过景德镇,不过是九十年代了。
那时候景德镇周边山里有高山组建的高仿柴窑,用的是老瓷石,高岭土,完全按照古法来做,这种都是非常隐蔽的,烧造出来的物件先由顶尖高手来做旧,流入境外,之后再通过合法手段回流。
这个过程中把关的都是顶尖瓷器专家和收藏家,拍卖公司也都安排好了人,总之一条龙服务。
陈蕾当时应该就是这条线里的,她通过这个方式捞了不少黑钱。
汽车终于抵达了那处窑房,远远就见易铁生出来接他们了,初挽便冲他招了招手。
车子停下后,初挽给易铁生刀鹤兮引荐了,彼此都不是多话的,略点了点头,便由易铁生领着进了工坊。
有一处小铁门,那铁门已经生了锈。
有一个看门的大爷,脸像风干的核桃,领着他们进去看。
一行人往前走,就见里面是一栋六十年代的厂房,砖墙上开着小窗,没有玻璃,一旁有一片污水,发出恶臭味。
刀鹤兮微蹙眉。
初挽注意到了,知道他洁癖,也就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刀鹤兮到底是点头:“走吧。”
当下两个人走进厂房,却见厂房里挨挨挤挤放着各样模具以及家什,大家都是行家,仔细看了看,有描金彩绘用的,也有拉坯用的。
刀鹤兮显然有些失望。
初挽问那看门人:“做工的人呢?”
那看门人指了指旁边的窑炉:“现在干着的也就那两个了。”
于是初挽和刀鹤兮过去看,推开窑炉的房间,就见里面灰尘飞扬,一个穿着旧工装衣的女人把已经上了釉的瓶摆在搁架上,她正给釉吹气。
而就在她一旁,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给几只已经烧制过的瓷碗打磨,老人的手粗糙布满裂痕,不过动作却很温柔,他小心翼翼的打磨掉那些瓷碗上面粗糙的斑痕。
刀鹤兮站在那里,看着那老人手中的瓷碗,那是青白瓷碗。
老人的手皴裂得厉害,指骨那里甚至有些怪异的突出,看得出,那是一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操劳的手,因为用得过度,才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就是这么一双手,他温柔地打磨着瓷碗,那是哄着小婴儿一般的力道。
刀鹤兮微微拧眉,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