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却是在想一种可能。
这位弗莱门鲍姆先生当年从集中营刚刚走出来,惊魂甫定,却已经用香烟和面包从苏联士兵手中换取了那件让德国博物馆苦寻几十年的黄金板楔形文字,可见此人目光长远,也看出这黄金楔形文字的价值。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弗莱门鲍姆先生的这件黄金板楔形文字没能放到大都会博物馆了,也没能在拍卖会上展露风采,竟然一直留到了他去世,由他的后人处置,以至于被德国博物馆通过法律手段重新要回去。
初挽记得一个细节,他的后人是在“钱币藏品”一个不太起眼的分类中找到的这件黄金楔形文字,也因为这么一个不起眼分类,他的后代甚至并没有把这个当做什么好物件,就这么送到了遗产拍卖会上,猝不及防间就被德国博物馆给抓住了把柄。
其实这位弗莱门鲍姆先生去世的时候,联合国关于文物的公约条款已经非常详尽了,他作为一个行内人士,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完全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规避自己的风险,至少不应该由他完全不懂行的后代就那么直接拿过去拍卖会。
初挽这么想着,开始隐隐感觉,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的,也许,这就是她切入的契机。
她略犹豫了下,还是道:“看看情况吧,最好是能和对方接触上。”
聂南圭想了想:“这样吧,我让底下人多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机会。”
初挽:“好。”
聂南圭派人寻觅着机会,他自己先带着初挽在上东区古董街逛逛,他家现在在这里有一块不大的店面。
“这里是美国最黄金的地段,纽约最有钱的人就住在这里,叫亿万富翁中心地带。这里也是艺术中心,大都会博物馆,古根海姆博物馆都在这边,除了各种博物馆还有画廊,特别多,反正数都说不清。”
初挽笑道:“有钱人就是舍得,这么黄金地带,生生用钱砸出来艺术一条街。”
聂南圭听了,也笑了:“这个砸字用得好,反正有钱,砸下去买买买就是了。”
初挽看着路边的莎士比亚大理石雕像,叹道:“这里的空气好像都散发着oldoney的味道,果然不一样。”
聂南圭道:“因为有钱,钱可以让财主穿金戴银,也可以给财主挂上品味的皮。”
他顿了下:“他们没有历史,没有文化沉淀,所以他们用钱生砸,但人家就是砸出来了,现在这里是汇集全世界艺术品的艺术中心,我们中国,西安河南随便哪里一挖,文化故事能一大长串,根本不稀罕别人的,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初挽:“嗯?”
聂南圭笑道:“因为我们只关注自己,不关注世界,我们也没有办法让世界关注我们。”
初挽:“有道理。”
聂南圭叹了一声:“其实最近,我也会有些怀疑。”
初挽:“比如?”
聂南圭:“我现在做生意遇到的欧美客人,你说他们对中国艺术品的品味,从哪儿来的?”
初挽:“卢芹斋?”
聂南圭:“对,这个人从国内贩卖了那么多文物给国外这些顶尖富豪,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让世界了解了中国艺术品,也提高了世界对中国艺术品的认知。”
初挽:“这样的一个人,过肯定大于功,但是具体如何,不是由我们来评价的,其实这件事也算是给我们一个借鉴,古玩本身就承载着历史文化,我们做古玩的,眼睛也不能只盯着挣钱。”
聂南圭叹了声:“道理是对的,不过还是得有钱人,金钱万恶,金钱也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