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瞬间都走光了,陆守俨打着伞,陪着初挽慢悠悠地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
初挽站在伞下,珍惜地翻开那书,看里面那一页纸。
陆守俨侧首看了一眼,才问:“这根本不是什么宋版书吧?”
初挽笑:“宋版书纸白如玉,墨黑如漆,字大如铜钱,摊主说得没错,一页宋版一两金,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宋版书。”
陆守俨:“所以你想要的是这页纸。”
初挽颔首:“这是董其昌手札。”
摊主知道这不是宋版,中山装也知道这不是宋版,但是两个人都没说透,他们以为初挽不懂,被蒙了。
摊主赶紧走了,中山装良心其实不错,显然有愧,所以临走说了一句让初挽好好学习,也就跑了。
不过他们都没看出来,初挽并不会信什么宋版,她要的是董其昌手札。
董其昌是明末清初大书画家,他的作品笔致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后世极为吹捧,而他的书法可以说是惠及了整个晚明。
从清朝到民国,多少大书法家,都深受影响。
近代知名书法家启功也曾经感慨,说我们总是骂董其昌,但是落笔就是董字,张嘴就重复董其昌的话。
这么小小的一幅董其昌手札,再过几十年拍卖会上也价值不菲了。
陆守俨听她一番解释,笑道:“怪不得,我看当时这页纸差点落在地上,某个小孩那眼神都不对了。”
初挽顿时疑惑:“是吗,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觉得,她还是很会隐藏这种情绪的,不至于让人看出来。
此时雨雾磅礴,一阵风吹来,湿意轻袭,陆守俨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里面。
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道:“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初挽看了他一眼,心想,她确实玩不过他。
所以幸好,上辈子这辈子,他都是自己这一边的,她不需要和他斗什么心思。
猜不透,也玩不过,干脆不用多想,反正有什么事,告诉他,他会帮自己解决。
甚至圆房,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就先算了。
这种事,着急的,肯定不是她。
陆守俨意识到她的沉默:“嗯?”
初挽便道:“你说得对,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所以——”
她带着几分小骄纵的意味,慢吞吞地道:“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猜吧!”
陆守俨哑然,之后低首,有些没办法地看着她:“瞧你这性子,说一两句实话,就想着给我出难题。”
这个时节的街道上并没什么人,他举着伞,伞外是一袭绵绵秋雨,伞下是他和她。
初挽歪头,有些倔倔地道:“就给你出难题!”
这么说着时,视线却猝不及防地和他在对上。
雨中的空气潮湿,他幽邃的眸光好像掺着难言的温柔。
初挽的心便瞬间柔软了,从手指尖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放弃了抵抗。
陆守俨抬起手,轻轻捻住她的指尖,低声道:“好了,别闹了,前面卖栗子的,吃栗子吧?”
初挽被他牵着手,乖顺地往前走,却要求道:“你给我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