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初挽大早起来,挺困的,现在被客车这么一颠,更困,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一句腔。
聂南圭兴致勃勃,说起这个那个的,扯天扯地。
正说着,易铁生突然开口:“你没看到挽挽困了吗?”
聂南圭诧异地看向他。
易铁生绷着脸道:“挽挽困了,要睡觉,你还说?”
聂南圭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闭嘴了。
初挽趁机闭上眼打个盹。
易铁生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初挽披上,之后警告地扫了聂南圭一眼。
聂南圭轻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直到后来,他们下了客车,换成牛车的时候,易铁生恰好去旁边小解,聂南圭低声问初挽:“他,你对象?你这么小,就知道谈对象了?”
初挽一听,惊讶:“怎么会?”
聂南圭:“不是吗?”
初挽瞥他一眼:“别瞎想,你这是什么脑袋?是不是看到一男一女关系好,你就觉得是那种关系?”
聂南圭:“也对,我就说嘛,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早谈对象!”
初挽淡淡地道:“我没告诉你吗,我已经结婚了。”
聂南圭听了,顿时怔在那里,诧异地看着她。
初挽:“忘记给你送几块喜糖,是我礼数不周,回头补上。”
聂南圭默了半晌,终于拧眉看着初挽:“你几岁了?这就结婚了?”
初挽慢吞吞地道:“聂南圭,不要随便问女人的年纪,知道不?”
雄县的历史可以远溯春秋战国时期,那时候叫易县,到了宋朝时候,名将杨六郎镇守的“三关”,其中一关便是雄县。据传闻,雄县下方还埋着杨六郎用过的龙泉宝剑。
就初挽所记得的,后来雄县下方还发掘出了鹿角,由此可以推断,在千年之前,这里可能是水草丰美的湿地,可能有群鹿,有大象。
不过那都是深埋在地下的曾经了,在经历了沧海桑田之变后,此时的雄县一眼望去,是阴郁枯秃的老树,以及坑坑洼洼土地上扬起的尘土。
一片沾染了尘土的枯叶落在牛车上,空气中透着深秋的干冷。
聂南圭在经历了初挽已婚的震撼后,半晌都没怎么说话。
当那老牛车遇到一个大坑,把大家伙都狠狠蹲了一下后,他咳咳着,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这地界的破公路,怎么也不知道修修!”
初挽看着远处,深秋的农村,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过了,地头堆积着泥土和麦茬根混合物,还有要枯不枯的草,匍匐在路边。
她好奇:“这几年雄县发展得不错?”
聂南圭拿出一个棉口罩来,给自己戴上,之后才道:“人家比潘家园早了去了,从五六年前就开始摆地摊了。”
初挽点头,没再说话。
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许多国宝就是以仨瓜两枣的价格走向了世界。
车子停靠在雄县长途汽车站,一下车,就闻到一股子夹着汽油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车站角落里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头发乱蓬蓬的,穿着军绿补丁夹袄或者老旧条纹西装的人,就那么席地躺着,脚边还放着鼓鼓囊囊的尼龙袋子,以及大花布床单裹着的包裹。
三个人不愿耽误,走出汽车站,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古玩市场。
就见这边三三两两摆着摊,因为刮风,飞沙走石的,大部分都缩着脖子,还有人用旧棉袄盖着自己的摊子。
三个人走到这地界,其实也有些饿了,便往前走,想着找一处吃的,最后找到卖驴肉火烧的摊位,三个人各要了两个驴肉火烧,站在路边背风的地儿吃。